流金溢彩是東川市最大最新潮的量販式KTV歌城,裝修采用了賽璐珞彩貼、哈哈鏡、拚鑲鏡麵牆等流行元素,寬敞的大堂裏水晶吊燈光芒四射,一個個服務生服務小姐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
放在九十年代,KTV的定位相當模糊不清,充斥著江湖大哥、失足婦女和街頭混子之類的人物,關起來的包房裏麵,一張張攤開的錫箔紙上鋪著條狀的粉末,或者是一粒粒能讓人把腦袋瘋狂搖動個把小時的小藥丸。
進入二十一世紀,大部分城市裏的量販式KTV早就擺脫了過去那種不堪的形象,變成了比較純粹的娛樂休閑場所,人均幾十塊錢的消費,大多數人都能接受,周末帶全家老小來吼兩句的、同學聚會唱個歌的越來越多,齊然跟範韋走進大堂的時候,還有七八個退休老頭老太哼著《讓我們蕩起雙槳》從包房裏出來。
大堂裏人很多顯得比較亂,放暑假的中學生占了一大半,尤其是剛剛從中考解脫出來的畢業生。
先到一步的副班長蔣華咋咋呼呼的安排:“咱們要三個挨著的豪包,每間能坐二十個人,大家自由組合啊。”
男生們下意識的看了看林嫣,很想爭取和她在一個包房裏唱歌,可許悅蘭為首的大群女生圍著林嫣說話,待會兒這群女生往包房裏擠進去,哪兒還有男生的位置。
好在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盧露和她的幾個姐妹淘站在另一邊,看樣子是不會和林嫣進同一間包房的,盧露也是個挺出色的女生嘛。
至於最後到的那些男生比如齊然,就隻能待在第三間包房,上演少林寺囉!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蔣華興衝衝的到前台,三兩句話就吵了起來。
“對不起,沒有豪包了,隻有中包和小包,”前台小姐擺出一副程式化的笑容。
“什麼?”蔣華著急了,中包坐十個人,小包隻適合五六個人,那全班同學就零零散散分開了,多不方便。他很不甘心的嚷嚷:“我中午打電話預定了的!你查查,我姓蔣,留的手機號碼是13……”
蔣華的聲音比較大,幾個同學也跟著起哄,年輕的前台小姐有點應付不來,把求援的目光投向了後麵穿襯衣打領帶的值班經理。
這位經理的年紀也不大,可比前台小姐老練多了,裝模做樣的查了查電腦,又翻了翻前台的來電預定記錄本,然後一張臉擺滿歉意:“對不起,當時接電話的那位小姐忘了錄入電腦,所以被別人訂走了,回頭我一定批評她……我替你們換六個中包,包房費全部打五折,這樣好嗎?”
蔣華哥幾個一開始就覺得這個經理態度挺誠懇,聽了他的解釋也很合情合理,互相看看,表情就顯得鬆動了。
齊然跟範韋也好奇的湊了過來,覺得經理提出的解決方案還不錯,今天的畢業聚會是AA製,包房費五折意味著所有同學都能省下一半的錢。
值班經理朝前台小姐使個眼色,笑容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學生就是學生,不管在學校裏顯得多麼老練成熟,半大小子咋咋呼呼的,其實到了社會上終究是新嫩生澀,這不就輕輕鬆鬆打發了嗎?
蔣華正準備答應,李天毅和他耍得好的一群男生女生從大門那邊走過來,各個班上的都有,包括張衝、郭強、趙子聰這些比較跳的學生。
陷害齊然不成、反而被取消考試資格的陳小遠也在這群人裏麵,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沮喪——以他的家庭條件,就算取消了考試資格,也可以去讀學費高昂的“貴族學校”協信中學。當然,國內大部分所謂的民辦貴族學校隻是拿錢堆出來的,論教學水平和升學率,協信比一中還是差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