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勇這夥人正說得起勁,一個小弟突然指著街角,結結巴巴的說:“勇、勇、勇哥,齊、齊少,他又、又回來啦!”
幹嘛怕成這樣,齊少又不吃人,毛勇莫名其妙的回過頭,立刻知道小弟為啥被嚇成了那副德性。
齊然的臉色非常可怕,夏季的陽光被行道樹遮擋,樹蔭斑駁的光斑之中,少年的神情完全出離憤怒,顫動的肌肉和緊緊擰在一起的眉頭都說明了他此刻的心情,那雙眼睛更是快要噴出火來。
毛勇嚇壞了,齊少的表情簡直和上次掄起酒瓶子砸他時一模一樣,他甚至想立刻轉身逃走,可兩條腿又不聽使喚。
放開手腳單打獨鬥,齊然憑少年的血氣,大概也就和打架經驗豐富的毛勇相差無幾,問題是毛勇有膽還手嗎?如果是從底層刀頭舔血一路拚殺出來的大佬,逼急了還能爆點火性,毛勇這號仗著他爹權勢出來瞎混的,本來就欺軟怕硬,現在就算齊然掄著酒瓶子砸,恐怕他都隻能硬撐著來句“你有啤酒瓶,咱有天靈蓋”。
於是繞著圈子路過的行人,就看到了令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運動T恤加短褲,完全是個中學生的少年,凶神惡煞般衝過來,一群黑襯衫掛金鏈刺龍畫虎,看起來就不是善類的黑惡分子,卻神情慌張臉色發白,活像衝向他們的不是個十五六歲的中學生,而是掛著金腰帶的拳王泰森,或者端著六管機槍滿臉猙獰的施瓦辛格。
這個世界顛倒了嗎?不少人揉了揉眼睛,懷疑是不是昨天看奧運開幕式熬了夜,這會兒還沒睡醒。
齊然一把抓住毛勇的襯衣領口,把他躬著的身子提溜起來,眼神凶得像要吃人:“你們說那美女老師,是不是我們學校的王夢楨?”
“齊少,齊少你別衝動,我……咳咳咳!”毛勇白著臉想解釋,被領口勒住喉嚨,嗆得大咳起來。
幾個小弟有的猶豫著去拉齊然的手,有的放軟了口氣討饒,最機靈的那個猜到了原因,說話快得不帶標點符號:“齊少您誤會了咱們勇哥想泡王老師不假但連她頭發都沒碰到一根!”
“真的?”齊然手稍稍鬆了鬆。
毛勇呼哧呼哧喘了兩口氣,像個怨婦似的叫苦連天:“齊少,您要發火也先聽我說嘛,那個王老師,別人是介紹給我耍朋友,結果她說有男朋友,我又沒逼過她,現在是她跟男朋友分手,不關我的事啊……有半個字不真,把我渾身肉剔下來喂狗!”
這話倒是不假,現在畢竟明麵上講法治社會,就算毛勇、杜小剛這些黑白兩道通吃的角色,也隻能在夜店裏耍下作手段、搞些非法勾當,惡少當街強搶民女這種戲碼,在現實生活中還是很少發生的。
王夢楨潔身自好,每天學校家裏兩點一線,毛勇也沒什麼辦法,這次是聽說她已經和男朋友分手,男方還上門來糾纏不清,他才覺得有機可乘,結果被齊然聽到,不用說,勇哥的美夢再次被無情打碎。
“警告你,以後別打王老師的主意!”齊然硬梆梆的扔下句話,轉身攔了輛出租車。
留下來的毛勇和小弟們大眼瞪小眼,半晌才有人憋出句:“勇哥,美女老師的事兒,就這麼黃了?”
毛勇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最後咬咬牙:“黃了就黃了,你問個鏟鏟!”
隻要和齊少拉近關係,把和呂小中、林嫣的過節揭過去,老爹毛宗強的仕途無憂,接手流金溢彩之後,什麼樣的妞弄不到?
可想想美女老師嫵媚中透著股天真的小模樣,他還是感覺非常失落:王夢楨這樣的極品美女,不是達官顯貴們金屋藏嬌的恩物,就是青年才俊的枕邊愛侶,以他的身份地位,今後肯定很難遇到類似的機會了……
“哎呀,想不到齊少這麼小年紀,都會泡老師了!”一個小弟貌似很羨慕的砸吧砸吧嘴。
另一個家夥也嘖嘖連聲:“就是嘛,上次他還和林市長的女兒去狂熱迪吧,嘿嘿,看起來老實,其實腳踏兩隻船呢。”
“你曉得個屁,這才是大衙內的作風!”毛勇劈手把小弟打了一拐脖,“跟過去看看,也許齊少用得著咱們。”
……
齊然坐在出租車上,心緒亂如麻,還是糾纏成團的麻線。
王夢楨為了替司馬剛治病,甚至寧願出賣自尊,稱得上情比金堅了吧,怎麼突然又要鬧分手?那個司馬剛,不是有很嚴重的腎病嗎,聽老媽說過就算換了腎,恢複期也需要很長時間,怎麼他從京城跑到東川來了?
齊然想不通其中的原因,拿出手機撥打王夢楨的號碼。
電話通了,但半天沒人接,讓少年的心情更加煩亂,為王夢楨擔心——那位美麗溫柔的大姐姐,千萬不要有什麼不幸的事情降臨在她身上啊!
嘟了第八聲還是第九聲,王夢楨終於接聽了,電話裏她還在笑呢:“喂,齊然啊,怎麼想起給姐姐打電話?奧運會開幕式你看了沒有,哎,昨晚上好熱鬧啊……”
齊然皺起了眉頭,因為王夢楨雖然裝得輕鬆愉快,可她的聲音聽上去暗啞而疲憊,早已不是屬於年輕音樂老師的,那宛如天籟般溫婉動聽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