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兒?”馮主任從包廂裏出來,擰著眉頭目光四下一掃,看到弟弟馮經理扶著牆直喘粗氣,陳路軟軟的靠牆癱著。
灰襯衣也就是業務員小李咽了口唾沫,趕緊把剛才的事情約略說了遍。
聽到齊然可能偷偷錄取了那段含義豐富的對話,馮主任氣得臉色發青,重重踢了馮經理一腳:“不成器的東西!”
小李趕緊救駕,他和馮經理常到流金溢彩來請客消費,知道這裏的地形。目前所在的是三樓,四部電梯就在旁邊,齊然是從另外一個方向跑掉的,那邊雖然有消防通道通往底樓,還是得從正門出去,隻要坐電梯下去守住大門口,齊然就跑不掉。
馮主任立刻吩咐照辦,指揮手下堵門的堵門,搜查的搜查,居然有那麼點指揮若定失蕭曹的派頭。
首先齊然不一定錄到了那段對話,其次就算有那麼一段又能起什麼作用?部隊紀檢和地方政府完全是兩個係統,齊然父母和林為民就算在東川很有實力,也不可能把手伸進部隊。
這種錄音很有可能會被家長當作小孩子亂搞,從而對它不屑一顧;退一步說,就算它真被交到部隊的紀檢部門,馮主任也相信自己能讓它變成泥牛入海。
陳路被人救醒了,齊然沒練過隔山打牛,拿手機拍一下不會死的,隻是天靈蓋傳來的脹痛提醒著他,齊然那一下子紮紮實實的拍中了腦門。
“逮住那小子,我要、我要剝了他的皮!”陳路眼睛紅得像發瘋的公牛,眼看要退伍了,連馮主任都跟他客客氣氣的,居然八十老娘倒繃孩兒,被個高中生拍了板磚,不,拍了手機,這不陰溝裏翻船嘛。
坐電梯下去的人打來電話,說已經堵住了大門口,問過門口幾個夜店女,剛才沒有高中生模樣的少年跑出去。
馮主任一聲令下:“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揪出來!”
先沒有去齊然那包廂,因為包廂在東頭,齊然是往西頭跑掉的,馮主任坐鎮指揮,陳路領著人馬一路問,挨個包廂搜查。
流金溢彩走正規路子,為避免包廂裏搞黃賭毒,每扇門都是不能鎖起來的,正好方便了陳路。
他也不敲門問兩句,直接把門推開,摁亮點燈查看裏邊。包廂客人有的是生意人請客,有的是一家老小,看到這夥紅眉毛綠眼睛的家夥都敢怒不敢言,偶爾遇到幾個刺龍畫虎麵相不善的角色,看清陳路這夥人剃平頭穿軍褲套迷彩T恤,也就得縮頭時且縮頭,嘴裏罵罵咧咧的,卻不實打實的動手腳。
一時間三樓的各個包廂鬧得雞飛狗跳,普通客人紛紛退房,可齊然的人影子都沒撈到。
毛勇始終沒有反應,流金溢彩的保安們像木頭人似的戳在各自的崗位上,對陳路帶人搗亂,賓客紛紛離開的場麵視而不見。
馮主任甚至找個借口,親自到辦公室找毛勇,而毛勇也就裝傻充愣,笑臉相迎、茶水奉上,讓他找了幾圈。
齊然招待同學的那間豪包,也敲門進去看了一遍,因為林嫣的緣故不得不稍稍收斂點,但掃視一圈也差不多了,齊然這麼個大活人又不可能被揣進衣兜裏,很容易就確定他沒在這兒。
再說就算用豬腦子想想,也知道齊然沒那麼笨,會傻到逃回自己包廂躲起來。
但是仍然留了兩個人守在門口,留在包廂裏的同學們,從門上鑲的玻璃,能看見他們剃得青油油的後腦勺。
剛才陳路帶著人凶神惡煞的衝進來,同學們尤其是女生確實嚇得不輕,天知道這群無法無天的兵痞會幹出什麼事兒?
部隊也是個小社會,啥樣人都有,參與汶川搶險、長江抗洪的那些野戰部隊風氣好,但駐地遠離城市,老百姓平時看不到,城市機關裏邊的少爺兵關係兵特別多,偏偏就是這些人開著軍車橫衝直撞,發生衝突之後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勢,罵罵咧咧動手動腳,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
高中男生再怎麼炸刺,跟兵痞絕對不是一個檔次的,範韋、王建鬆和吳建豪這哥幾個也有點怵頭,當然真打起來還是要硬著頭皮上的,隻是心跳得像擂鼓,相當的緊張。
誰讓齊然沒在這兒呢?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齊然成為了朋友們的主心骨,有他的時候大家夥兒氣定神閑心不慌,好像天大的事情也頂得住,要是他不在,那氣勢就差了許多。
好幾個小女生嚇得身子緊繃,表情那是滿滿的驚悸,像朱曉丹這種漂亮女生,楚楚可憐的樣子當然很能激起男生的保護欲,有幾個男生鼓起勇氣和陳路他們對視,可惜終究底氣不足。
唯一保持鎮定自若的隻有林嫣,她舒舒服服的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臂抱在微微隆起的胸前,一言不發的冷眼旁觀,靜靜看著陳路這些人吵吵嚷嚷,少女抿著的嘴角掛著一絲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