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297章 監獄風雲(1 / 3)

東川市看守所的建築有些年頭了,比關在這裏的大多數犯人的年紀還大,仿蘇聯式建築斑駁的牆皮,刻印著曆史的滄桑。荷槍實彈的武警站在高高的崗樓裏麵,他們腳下鉛灰色的高牆擋住了溫暖的陽光,牆麵“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標語分外慘白刺目,展示著專政機關所特有的森冷。

窄小的鐵窗後麵,張樹森怔怔的看著窗外的這一切,貪婪呼吸吹過的幾縷清風,似乎帶來了高牆外自由的空氣。

可惜鐵窗內的這點享受也過於奢侈了,很快身後傳來炸雷似的怒吼:“張老頭我草你麻比,杵窗口發什麼呆呢?還不滾去洗金坑!”

這座監舍關著十二個人,說話的就是本監舍的老大,一個身上紋著左青龍右白虎的壯漢。監舍的老大又被大家叫做頭鋪——可不是嘛,犯人睡的大通鋪,他獨自占據了足夠睡三個人的位置,以至於張樹森和另外兩個倒黴蛋隻能睡在鋪著紙殼子的地板上,得到“板友”這樣一個頗具黑色幽默的外號。

頭鋪發火,身為板友的張樹森不敢違抗,苦笑著轉過身點了點頭,就進了衛生間,拿起水桶拖布洗洗刷刷。

曾經屬於文人的清高和傲骨,讓他在這些牢頭獄霸手裏吃盡了苦頭,好漢不吃眼前虧,再厲害的角色到了這地步也隻能伏低做小,何況區區一介教書匠?

可是這監舍裏邊,就算伏低做小也不一定能保平安,張樹森不想惹人偏有人要惹他。

大通鋪上挨著頭鋪坐的年輕人,嘴角抽抽著壞笑,衝頭鋪說:“老大,我們102好久沒得流動紅旗了,上次幹部近來檢查就說衛生間不幹淨。嘿嘿,看來張老頭沒有認真打掃嘛!”

頭鋪會意的敞著嘴壞笑起來:“我說呢,尼瑪張老頭你要死啊,二鋪你去教他怎麼搞衛生!”

二鋪托的跳下通鋪,踩著拖鞋就奔衛生間去了。

張樹森惶恐得不知所措,這個文質彬彬的教書匠,實在不懂怎麼和這群流氓罪犯打交道。

本來按看守所的潛規則,有官員、學者之類身份的在押犯未決犯,應該關在專門的監舍,和暴力罪犯隔離開,算是一種優待。但張樹森明顯沒有享受到這種優待,反而額外遭受了不少折磨,毫無疑問是專案組的人故意整他。

二鋪衝過來就是啪啪兩耳光甩在張樹森臉上:“老東西,還他媽什麼校長,連金坑都不會洗!跪到地上弄,曉得不?”

張樹森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裏嗡嗡直響,他捂著火辣辣的臉,看著二鋪的目光除了憤怒還有幾分憐憫。

因為施虐的病態興奮,二鋪瘦刮刮的臉扭曲著,幾顆青春痘都在冒著紅光。顯然折磨一位曾經的中學校長,讓他內心的陰暗麵得到了充分滿足。

這位二鋪大名葛小濤,方老太的嫡親孫子,賓館酒店係列盜竊案的主犯之一。在國際大酒店偷了周笙住的套房後,下電梯時被齊然識破,當場給逮個人贓並獲。

他的案子還在走二審程序,關在看守所裏倒是沒有吃太多苦頭,因為生性狡猾會拍頭鋪馬屁會出主意當狗頭軍師,很快就爬到了二鋪的位置,在這間關著十二名犯人的監舍裏也算得上一人之下十人之上了。

像葛小濤這號人,最恨的就是老師、校長,現在竟然有位東川最好高中的校長落到手裏,可以讓他肆意虐待,那他當然要盡情發泄了——他也知道憑自己的罪狀,至少要關十年以上,等二審判下來多半就得發配大西北,去和重刑犯一起啃沙子。

葛小濤抓起張樹森的頭發,就把他往地上摁。舊監舍的衛生間不知道有多髒,張樹森竭力掙紮著,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教書匠,終究掙不脫年輕的葛小濤,臉一寸一寸往地上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