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再次前進之時,陰涼的天空飄起如斯細雨,總說炎炎夏日裏總是期盼一場酣暢淋漓的暴雨將心中沉浸的沉悶衝刷去,卻不知這帶著涼意混著青草氣息的細雨也可這般沁人心脾讓人心花怒放……
那輛降香黃檀馬車內,悠悠的墨香肆意飛揚,就似車內香爐內靜靜飛舞的渺渺輕煙滲透進車內的每一處。
獨孤陌塵手持紙扇慵懶坐在傾城對麵,偶爾將潔白如玉的手放於香爐之上優雅試香,不過那雙奪目的雙眸一直緊緊的盯在傾城的身上不曾轉移。眉目之中流轉的暗光,總是能夠輕易的漣起絲絲美妙的異樣……
傾城左手輕輕提著袖子右手握著毛筆,正聚精會神的揮毫潑墨。墨水一般的長發悄悄跑到身前偷看,傾城卻也無暇顧及。額前的那棵剔透的眉心墜隨著傾城手上的動作輕輕搖擺著,正如此刻傾城一般耀眼。傾城專心的時候也是喜歡皺著眉頭的,念慈姑姑總是說,傾城平日裏總是喜笑顏開的與滿葵相差甚遠,卻獨獨專心的時候兩人就像是同一個人一般。
傾城原是有一身傲骨的,她的前世生在一個富甲一方的家族。她素來心思縝密有聰明伶俐,如若不是因為骨子裏的倨傲讓自己錯信他人又怎會被人暗算推下高樓致死。也是自那時起,傾城洗去了一身傲骨決心隨意懶散的做一個單純的人。女媧界是四大長老忘煙姑姑總是願意將自己當作未經世的小孩來對待,卻也樂得傾城再去偽裝如何。
獨孤陌塵望著傾城出神,傾城的身影總是與那個女人重疊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產生不該有的錯覺。多年前,那個女人也是如她一般專注的在宣紙之上醉墨淋漓的。記得她總是喜歡讓自己坐在窗邊看書,然後她就站在文案處將自己畫下來。當年年幼,總是不願老是端坐著,她便告訴自己若是能夠讓她畫下來便給他親手做海棠酥吃。她做的海棠酥從來都是最好吃的,外脆裏嫩香軟嫩滑,就連模子都是如海棠花一般的惟妙惟肖。總是能夠讓自己妥協,抱著書便在窗下一動不動坐一下午……
她曾在雪蓮閣騰出一件房間放畫,屋裏各式各樣的都是自己的畫像……
隻可惜!最後還是化作了灰燼……
隊伍漸行漸遠,朝著水澗鎮越來越近,在車內都能夠聽到水澗鎮街上百姓們叫賣的聲音。遠處的天邊漸漸泛起暗紅色的晚霞,隊伍中的眾人也加快的腳步。倒是馬車內的獨孤陌塵依舊不緊不慢的任由思緒飛遠,傾城也正沉靜的在斑斕的畫上添上最後一抹色彩。
“好啦!”
傾城放下筆拍了拍手,伸了一下懶腰便躺了下來,看樣子是專注太久了身子有些僵了。
獨孤陌塵垂眸淺笑著拿起水墨還未幹透的畫,隻一眼便輕笑著說道:“嗬…你倒是機靈!”
傾城得意的揚揚腦袋,說道:“那是自然的啦!”
原來,傾城並未真的將眾國圖冊臨摹下來,而是巧妙選擇用色彩線條將其代替。眾國圖冊雖好,能夠將每一處的景象勾勒的淋漓盡致,卻太過複雜。不知情之人,隻以為是一副絕妙的山水畫,根本就無法聯想到這是地圖。傾城第一眼看到眾國圖冊之時就知曉,這個時代並沒有地圖簡易化,那麼自己照樣畫瓢不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