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金將那枚玉佩小心地貼身收著,戀戀不舍地看著裴義俊上馬飛馳而去,這才鑽進馬車裏。
“表妹,你今日所交談的男子,是之前就認識的嗎?”杜雪延不安地問道。
“表姐,不瞞你說,這就是你定親那日,我在後花園的涼亭裏看到的那位公子。這兩個多月以後,每一天心裏不想他幾百遍,晚上睡前一閉上眼就會想起他,連夢裏都能看到他的笑。”李千金握著杜雪延的手,吐露自己的心聲。馬車轆轤而行,車內突然變得很寂靜。
半晌,疏梅突然開口,“小姐,你要怎樣我管不了你,隻能盡心勸你。如今你與外男私相授受,老爺夫人若是知道,隻怕一頓家法你是跑不了的。萬一疏梅因此受牽連,被發賣,那疏梅定會一死了之,若直接打死,還幹淨了事。若果真這樣,還請小姐清明時記得祭奠一下。”疏梅說著,拿起手帕低頭掩淚。
“怎麼就會這麼嚴重了?”李千金一急,就想去捂疏梅的口,被疏梅扭頭躲過了。
“表妹,表姐有句話想要說給你,疏梅雖是丫頭,但她看問題比你清醒。我羨慕你這樣敢去追求心中所愛,隻是如今世道,女戒甚嚴,拋頭露麵尚且會被詬病,你這樣不管不顧,是成不了事的,不如從長計議。”
李千金沉吟一下,“如今且央求你們為我守住這個秘密。下次再見到裴公子,我與他一起商議今後的打算。”
幾個人各懷心事,一路人沒有人再先開口。
馬車到杜府門前停下,有婆子前來接她們進府。
“千金,今日兄嫂來信,要你早日回去,你大姐近日要回府小住,你們姐妹一處,可以好好說說話。”杜夫人拿著一封信走過來,遞給李千金。
“姑母,千金還想再多陪表姐一陣子。今日去上香還願,外甥女兒看表姐還有點頭暈,許是病了兩個多月,身體還沒有大好。”李千金說著,用眼神暗示杜雪延。
杜雪延秒懂,立即扶住額頭,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說,“母親,我的確是有些頭暈,還需要調養一陣子,您就讓表妹再陪我一段吧。家裏兄弟雖多,可就我一個女孩兒,病中也不好邀其他相熟的姑娘來家裏玩,一則費神,二則怕過了病氣給人家。”
杜夫人看女兒難受的樣子,便答應了她的請求,讓李千金再住半個月。
“你回去複命,就說二小姐半個月後啟程。”杜夫人交代了一下來送信的人,看他點頭稱知道了,便將他送出門,自己徑去忙,留小姐妹倆自己朝繡閣走去。
“表妹,你說那裴公子當真會再來聯係你嗎?你在我家,所有書信都要經過父母,怎麼來往?”杜雪延一聽表妹不肯走,便知道她的打算,裴公子說一個月後去揚州書院讀書,表妹半個月後啟程,路上走上半個月,到家後,很快便可以再見到裴公子。
表妹有這樣的心愛之人,真為她高興,雖然前路多艱險,但隻要兩個人一條心,勁兒往一處使,說不定便會柳暗花明,成為一對神仙眷侶。她自己也隱隱地期盼,劉正軒能對自己也有這份心。
“我也正為此事煩心。”
李千金躺在床上,拿出那枚玉佩細細打量。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放在手心有股涼意沁透心脾。玉佩沒有一絲瑕疵,這是極難得的。都說白玉無瑕,其實白玉微瑕才是真的,世間無暇的白玉難得一見。白玉上刻著細細的花紋,隱約可見是一個篆體的“裴”字。李千金將玉佩捂在心口,對裴家充滿了向往。
“小姐有封拜帖,老奴為你拿來了。快瞧瞧。”李嬤嬤喜滋滋地走進來,手裏拿著一封信。李千金忙將玉佩塞在枕下。
杜雪延接過來一看,驚喜地喊了一聲,“呀,原來是薛姐姐。她邀我過府做客。”
“是你常跟我說的那個薛冰凝嗎?外祖父是前任蘇州知府崔浩的那個?”李千金走過來,接過拜帖一看。
“是啊,就是她。我們從小一處長大。去年她才被她母親接去京城,說是年紀大了,要議親了。這次回來,不知是為了什麼。既然她邀請我,我還是去吧。反正是七天後才去赴宴,到時就跟母親說,病已經完全好了,可以出門見客了。”杜雪延怕李千金擔心兩個人的小心思被母親拆穿,忙提前想好了一個借口。
“那我可要好好地感謝你一番了,”李千金笑著用手指敲了一下表姐的額頭,“不過你放心,姑母就算知道你其實是撒了謊,也不會說什麼的,送信的人已經走了。萬一再去個送信的,說孩子沒有病,是騙你們的。那我父親母親心裏肯定起疑,以為我在這裏出了什麼大事了呢。”
“唉,”杜雪延歎了一口氣,“要說出大事,其實倒真的出了大事呢。”說完看了一眼李千金。
“表姐,你不要總是唉聲歎氣的,為我高興好不好?人生難得遇一知己,我遇到了,多大的幸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