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香姐,你說公子是什麼意思?前幾天他不是告訴我們,不用盡心照顧少夫人,有膽子給點臉色看更好嗎?”一走出杜雪延的小院,蘭香就不解地拉住惠香,悄聲問。
“傻妹妹,公子怎麼吩咐,我們照做就是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你以為就算公子不喜歡少夫人,就能隨便給她臉子看了嗎?少夫人雖然隻是個知府的女兒,可這樁親事是丞相大人求陛下賜婚的。這輩子,在這個府裏,她都不會看任何人的臉色。”惠香冷冷地說。
蘭香不再說話。兩個人默默地走著。她們兩個以前是貼身照顧大公子的,心裏大概清楚自己最終的歸宿,九成是被大公子收房做通房,命好點,生下兒子,可能成為姨娘。大公子有心上人,她們都知道,雖然心裏有點酸,但也知道自己沒資格吃那姑娘的醋。看在她脾性比較好的份上,嫁過來後應該不會為難她們。卻不料大公子被迫娶了一個大家都不了解的外鄉人。這一天下來,大公子竟然被她收拾的改了主意,隻怕自己的命運,今後難說了。
婚宴過後,劉府依然賓客盈門。三天的流水宴是免不了的,李千鬆和表哥杜雪峰他們,都被劉丞相請到了前麵待客。劉丞相是有心提攜他們,想讓他們在科考前多認識一些人,即便混個麵熟,對以後的仕途也是有好處的。因此這三天,幾個人忙得腳不沾地,因為陪酒,每天都暈暈乎乎的,散席後就是呼呼大睡,竟然將妹妹忘在了腦後。
劉正軒這三天也不好過。他本是個野性的人,卻要為了父親的麵子和劉家的榮譽著想,將那一個悶騷的心,好好地壓製了下去。隻有他最信任的朋友,才能一睹他的散漫。本想跟杜雪延這個矜持嬌怯的大家閨秀一個下馬威,今後保持距離,誰也別困住誰的腳,卻不料沒有取得預想的效果,反倒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第一天他不在新房睡覺的消息,轉眼就被母親知道了,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第二天晚上,他便乖乖地走進了新房。內心裏,對杜雪延已經有了一絲好奇。哪隻被關在房門外,又不敢出去,隻好窩在廂房裏湊合了一夜。第三天竟然還是這待遇。“唉,自作自受啊。”劉正軒有點垂頭喪氣了。
“大公子,夫人吩咐,回門的禮物都已備好,馬車已在府門前等候,你與少夫人梳洗完畢後先去用早膳,不急著上路。”青柳吩咐完,彎身福了一禮,未等劉正軒說請起便轉身離去了。劉正軒看著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早上從廂房醒來時,天色還早。來到正屋,看到杜雪延已經在化妝梳頭了,便站在身後打量。杜雪延從銅鏡中看到他,連個笑臉也沒給,話也沒多說一句。看到玉墜要給杜雪延描眉了,他走上前去,不由分說從玉墜手中奪過眉筆,想要親自給杜雪延畫眉。冷不防聽到青柳的話,手頓在了空中。怎麼到哪都要看人臉色啊,我還是丞相府的嫡長子嗎?
劉正軒認真起來,想要好好給杜雪延畫眉,本以為杜雪延會反對,至少會瞪他一眼的,卻沒想到,她什麼也沒說,就坐在那兒,像接受玉墜的伺候一樣接受他的伺候。他站在杜雪延麵前,彎下腰,將自己的視線與她的眉眼齊平,他感受到杜雪延的呼吸,噴在了他的臉上,心裏有了一些奇異的變化。他的手有點抖,畫的很慢,但還是細細地描繪好了。
“夫君經常給女孩子畫眉嗎?連玉墜這樣畫了多年的人,都不如你的手法好呢。”杜雪延看了一眼銅鏡中的眉毛,心裏五味雜陳。喜的是這個人前兩天還在給自己難堪,今天就狗腿地為自己畫眉了。可眉毛畫的這樣好看,必是畫熟練了的,此前不知給多少人畫過了呢。心中一凜,便冷冷地出言諷刺。
“少夫人若不喜歡,可以抹去重畫。”劉正軒聽到杜雪延的諷刺,便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你......玉墜,進來,重新......”杜雪延又急又氣,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便真的叫玉墜來給她重新畫。
“別別,夫人小聲點,求你了。”劉正軒一臉的著急,竟然怕被別人看到一樣。“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來沒有給人畫過眉,你是第一個。”
杜雪延半信半疑,但還是安靜了下來。外麵玉墜問有何事,她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了。
正廳裏,劉夫人正在等他們。
“對不起了,讓娘等我們。”劉正軒快步走上前,用話討好母親。
“我沒有等你,我在等劉府的少夫人。”劉夫人白了劉正軒一眼,劉正軒摸了摸鼻尖,裝作無所謂。
“讓母親久等了,兒媳給母親請罪。”杜雪延聽劉夫人的話,似乎是埋怨她來得晚了,忙上去請安,卻被李夫人一把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