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雪化了,又是農閑時,村子裏沒事兒,他這個村長也沒事。
等上了馬車,出了村子,方圓看不到人,喬小麥這才把琉璃留下來的遺書拿給童鐵虎瞧,“原本是想著等三郎身子好了拿給你的,不過現在也其他事,所以我拿了出來。”
“真相……有點兒殘酷。”
童鐵虎疑惑的接過那幾張宣紙,入目的是簡體字,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喬小麥一直在看著他,見狀出言問道,“爺爺,要不我讀給你聽吧?”
“不用,我自個兒瞧。”童鐵虎擺了擺手,“這些字,我連蒙帶猜看的懂。”
喬小麥抿了抿唇,“那你看吧,我讓馬走的慢一點兒。”
童鐵虎嗯了一聲,低頭研究宣紙上所寫的內容。
喬小麥特意放慢了速度,馬車行走在因為雪化而有些泥濘的土路上,四周很是安靜。
片刻之後,身後猛然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聲響,喬小麥一驚,趕緊扭頭往後瞧。
童鐵虎雙眼含淚,手臂顫抖著,但牙齒卻是咯吱咯吱直響,整個人被鋪天蓋地的悲傷籠罩。
喬小麥見此,一下子也紅了眼眶。
若說誰最苦,那必然是童鐵虎了。
他這一輩子,可謂是被琉璃和顧煜害慘了,他這時候的悲憤,無處發泄的悲憤,她理解,她通通都理解。
“爺爺,都過去了,眼下才是最重要的。”她小聲的出言安慰。
童鐵虎抓著手中的信紙,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掉落,滾燙的淚珠劃過他蒼老的臉,滴在那幾張宣紙上,宣紙上出現了水印,上麵的字跡變得模糊起來。
“我想起了你曾祖母,為她不值。”童鐵虎咬著牙道。
喬小麥明白,這個曾祖母指的是童氏。
她一個傳統的婦人,把相公當做她的天,突然被相公拋棄,送到一個陌生的小鎮,鬱鬱寡歡之下,丟下兩個孩子去了。
無辜,可憐。
“這都是命。”喬小麥能說的,也隻能是這四個字了。
換做是她遇見渣男,絕對要把渣男給手撕了,然後開開心心的過新生活。
琉璃遇見渣男,開始報複社會,隻想著權力。
童氏遇見渣男,卻隻是傷心落淚,不爭不搶。
不同的性格造就不同的命。
這是命。
旁人改變不了。
童鐵虎聽見喬小麥這四個字,手臂顫抖的更厲害,幾乎拿不住手上的宣紙。
曾經他是恨琉璃的,後來時間衝淡了恨意,可現在看到這封遺書,若琉璃真的站到他跟前,他一定會衝上去打她。
他娘所受的苦,他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三郎說,遇見一個不太負責的爹,這也是無奈的事,畢竟投胎這事誰都決定不了。爺爺,反正這些人都故去多年了,為他們再置氣,不值得了。”
童鐵虎有顧煜這個愛情大過天的爹。
童三郎有童興達這個渾起來不管不顧的爹。
親爹如何,這真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啊。
“那是我親娘,我怎麼能不恨……”童鐵虎咬牙道。
“可是這時候的恨,除了傷身傷心,並沒有任何益處。”喬小麥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