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羅想要看清他的本體,將妖力聚集雙目,但是沒有成功,舉目望去看到的卻隻有無盡的黑暗,邢羅心裏暗凜,看不出對方本體,一般來說就意味著雙方修行道行的巨大差距。他摸不清對方的來意,於是出言道:“有何見教?”
那男子盯了他一眼,裂開了寬口笑了起來,慢悠悠的道:“我想要吃了你。”
邢羅聞言並不意外,妖怪之間的戰鬥他這一百多年來不知經曆了多少,很多妖怪並不喜歡用修練的方式增加妖力,而是熱衷於吃掉其他妖怪這種捷徑,在妖怪的世界裏,一切都是靠實力說話,邢羅雖然不吃妖怪,但卻殺過不少想要打他主意的家夥。
隻不過,這一次他的對手似乎比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對手要強大不少,邢羅當然不會去問為什麼你要吃掉我這樣的蠢問題,他心裏默念法訣,一雙金瞳就在他額上生了出來。
“咦?”那男子有點意外,“你居然使用人類的法術,嗯……也難怪,你本來就是由人變成的鬼妖。”
邢羅沒空跟他聊天,他使出神通,金瞳緩緩張開,這一次,他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本體,倒映在他金瞳裏的是一隻長相奇特的妖物,人首牛角,長身蛇尾,那張人臉黝黑凶惡,紅眼獠牙,讓人忍不住聯想到地獄惡鬼。
邢羅心念一動:“崔嵬?”
男子臉上終於露出了奇異之色,道:“你竟然認得我的本尊?”
邢羅不答,他回憶著很久以前在寺廟裏看到的那本典籍,上麵對崔嵬這種妖怪有寥寥數語記載,其生於黑暗陰穢之地,妖力可遮天蔽日,神通可吞日月光輝。這種妖怪十分罕見,邢羅沒想到今天會讓自己撞上一個。
見邢羅如臨大敵的模樣,崔嵬嘿嘿笑了起來,道:“我注意你有一陣子了,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應該隻有不到兩百年的道行吧。”
邢羅心頭一跳,這樣看來,這崔嵬倒是個小心謹慎的家夥,現在主動從暗中現身,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收拾自己了。
崔嵬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似的,他說這話本來就是為了摧毀對方的信心,讓對手生出逃意,他才好不費力氣的收拾對方,崔嵬笑聲越發得意,道:“看來你也應該清楚自己不是我的對手了。”
邢羅閉上了雙目,隻留下額上金瞳睜著,反正他一雙凡眼根本看不清躲在黑霧裏的崔嵬的行蹤,幹脆隻以金瞳專心索敵。
崔嵬見邢羅並無懼意,反而擺出決戰的架勢,不禁微感麻煩,不過他自信自己六百年的道行遠勝於他,所以也沒有太過在意,最多也不過讓他多費些力氣罷了。
一陣晚風吹來,在邢羅看來,崔嵬身上的黑霧搖搖晃晃,仿佛要被吹散似的,而崔嵬的身形也隨之模糊了起來,不到片刻,竟生生的消失了,邢羅額上金瞳四處打轉,卻再也找不到對方的身影,反而覺得這周遭的景色越來越黑暗,似乎真的想要吞噬邢羅一般。
邢羅茫然無措的樣子落在暗處的崔嵬眼裏,讓他好一陣得意,他見慣了獵物在他的隱身妖術麵前如無頭蒼蠅一般的樣子,邢羅當然也不會例外,現在崔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悄無聲息從黑暗之中用手穿透他的身體,捏碎那顆心髒,然後就可以美美的吸取這個妖怪的元神了。
黑霧無形無蹤,掩藏著崔嵬的手臂慢慢的朝邢羅伸去,就在快要接觸對手身體的時候,忽聽一聲巨響,崔嵬心神大震,猛然間隻見眼前光華綻放,一隻巨大的鍾鼎金光四射,晃得他紅目一片金黃,耳邊隱有佛謁梵唱不絕。
崔嵬天性喜黑怕光,尤其這道金光不同尋常陽光,竟然能夠穿透他布下的黑暗結界,雖然沒有對他造成傷害,但崔嵬感覺身形一下暴露無疑,這讓習慣了躲在暗處的他心底十分恐懼不安,正心慌意亂之際,肩頭又是一痛,崔嵬心裏生寒,不敢再戀戰,當即抽身後退,待到那金光退散,他視力恢複正常,立刻化成一團黑霧遁去。
邢羅追趕不及,其實他也無從追趕,看了看地上點點血跡,他不禁苦笑搖了搖頭,這一招鎮妖鼎原是佛門極為高明的收妖手段,他雖然機緣巧合學了,但終究是妖怪,不是正宗的佛家弟子,這一招在他手裏卻連本來威力的百分之一都發揮不出,隻能用來嚇嚇人了。好在對付崔嵬這種黑暗妖法倒是對症下藥,果然破了他那詭異的隱蹤之法,一擊得手,隻可惜終究還是道行有所差距,邢羅的攻擊並沒有對對手造成太大的傷害,隻讓他受了點無足輕重的小傷。
被這麼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家夥盯上,還真是麻煩啊,邢羅雖然勉強逼退了敵人,心裏卻一點都輕鬆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