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有一處荒涼之景,名曰涼月亭,原本修建為避暑之地。亭邊有一口井,因久無人居,後來成為南國後宮處罰妃子投井之處,逐漸就成了廢棄的地方,鮮有人來。天入冬了,白雪覆蓋,更成了無人問津之地。玄煜自從父王走後,時常一個人來這裏靜靜。此刻他已躍身爬上亭邊圍牆,望向天空。
“你不要想不開啊。”柔柔一句女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玄煜扭過頭去,望向聲音的主人,隻一眼,眼睛卻再也挪不開——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翩然佇立牆下的這位女子,體態輕盈婉轉,如一支出水的芙蓉。麵容如潤玉透著瓷色,未施粉黛卻唇紅齒白,眼睛如一汪秋水,看進了人的心裏。
“是不是你家主子罰你了?”玉奴見他並未做聲,繼續問道。自己一個人跑來這兒,看起來像是受了委屈,不知道是哪個宮裏的,看起來跟自己同齡的年級,玉奴不由得心生同情。
玄煜下朝後已經換了一身素衣,的確是看不出他身份。玄煜向玉奴身後望去,這位姑娘身後未跟任何下人,看起來不像是候選的秀女,什麼時候宮中有如此美麗的奴婢了?
“我心情不好。我想按自己的思路行事,但此刻,隻能恨自己沒有能力。”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因為眼前的女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玄煜居然放鬆了心情,說出了心聲。
“有什麼事情,你先下來說,不要想不開。”玉奴的語氣中已經透著一絲著急。
玄煜覺得好笑,這粉雕玉琢的小人兒看著跟自己差不多大,居然心智單純到以為自己要尋短見。但除了母後,在這宮中,很久沒有人這麼真切的關心自己了。
不想她再擔心,玄煜躍身跳了下來。
“這就對了嘛。你看起來和我同歲,有很多事情都還無法自己決定,時間會幫你解決很多問題,隻要等待,一直努力就好了。”玉奴一不小心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從小她就想走出楊府去看一看,但父母親從未答應。身為女兒身,就有如此多身不由己,看此刻,自己不是已經如願了,雖然又關進了另一個更大的院落而已。
玄煜挑了挑眉,這個姑娘不但貌美,聽起來還挺有自己的想法,玄煜覺得心裏有個地方動了一下。
“小姐,你怎麼自己一個人走到這兒了?”芸香拿著皮氅小跑過來。今日出門沒料到忽然飄雪,衣服穿得有些單薄,為了怕小姐著涼,芸香跑回去拿皮氅。小姐又臨時興起想要練舞,就遣雁書同時回去取琴。卻不想回來就不見小姐的人,這一通好找。遠遠看到雁書在後麵,懷中抱著琴,氣喘籲籲,一副著急的神情。
“你是哪位宮裏的宮人,也不怕衝撞了我們小姐。”看到對麵有個陌生男子,芸香趕緊上前將小姐護在身後。
“芸香,不得無禮。這位不知是哪位宮裏的宮人,剛才在這裏傷神,我怕他想不開,勸了幾句。他不是什麼無禮之人。”玉奴把芸香向後扯了扯。
“小姐,這裏也太荒涼了,看著有點瘮人,您是要在這兒練舞嗎?”雁書有點氣喘籲籲,對這個地方也是有些嫌棄。
“我看你倆一時未歸,就四處走了走,無意間走到這裏。”
“這裏叫涼月亭,早已廢棄多年,以後沒事少往這邊走動了。”玄煜不由自主說出了關心的話,“你會跳舞?我有幸能看一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