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床邊的繡鞋,分明就是我的!當年南方進貢了芙蓉玉鞋,玄煜親自賞賜給我,稱讚我的花容月貌,隻有芙蓉玉才能與之相比。
這室中的所有陳設,都如此奇怪,仿佛有人精心布置。
門被從外麵打開,一位著紫袍的小宮人從門外進入,摟住滿懷的宮紗,進門問安。
“姑娘從宮外來,嬤嬤喚我過來招呼姑娘。這是今日晚宴為姑娘搭設舞台所需的宮紗,不知應該如何裝扮才好,還請姑娘提前明示,遣人隨我到舞台布置起來。”來的姑娘盈盈而立,頗有禮貌。
我一聽,倒也緊急,便吩咐了柳穗如何搭建,隨小宮人一同去了。
推門走入院中,迎風而立,昔日的儲秀閣風景並未有所變化,院中那株玉桂已在秋風中吐露芬芳,一陣風吹過,金色的碎屑隨風飄灑,煞是迷人。
院中的一株紅梅,還未到綻放的季節,卻也枝繁葉茂。憶起那年冬日,玄煜牽著我的手,立在綻放的紅梅下,搖動枝丫,撲簌簌的雪落在我的頭上。他那日寵溺的眼神和溫柔的口吻,猶在耳畔。
“你在看什麼?”耳邊響起了一位男子的聲音。
我霍得轉過身,迎上了審視的眼光。男子高出我一頭,凜冽的鳳眼微微眯起,似乎在觀察我麵容之後的心思。
我大意了,僅從剛才空氣中傳來的氣味就能辨識,玄煜應該不隻站在這裏一會了。他究竟來了多久?又觀察了我多久?
從以往他翻窗戶的習慣來看,也許他在暗處,已經許久。
我顧不得想其他,晚宴在即,不得中間出現任何的閃失,圓過眼前這個局麵更為重要。
我假裝被驚嚇的樣子,連忙彎腰回話:“小女失禮,不知哪位大人到來,隻是未見過如此芬芳的金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不必驚慌,我並未責怪你。”玄煜伸手要拉著我的衣袖,將我扶起。
我連忙側身躲過他的手:“男女收受不清,還請大人自重。”
玄煜的手懸在半空中,尷尬的抓了下空氣,落了下去。
“你不記得我了?”玄煜聲音依舊溫柔,緩緩問道,生怕再嚇到我。
我抬起頭,仔細端詳的樣子,裝作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你,那日拽著我,非說我長的像故人的那位公子!”
玄煜的唇邊露出一絲苦笑,垂下的雙手更顯落寞:“罷了,就當你不認識我吧!”
幾乎有一瞬間,我看到他神情的苦澀,差點就要相信當年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我似乎不該如此懲罰他。
但我深深知道,如此重大的朝廷事件,沒有天子的默許,又如何能得以實現?廢後的詔書的確是他親手所簽,新後也是他親自所立,楊家,如果天子庇佑,又怎能落得如此不堪的家破人亡?
他此刻的柔情,不知從何而起,但,我希望他適可而終。
血海深仇,並非一兩句柔情蜜語就能一筆勾銷的!
“不知公子出自何府?也是今日來宮中為太後祝壽的嗎?”我不想眼前繼續僵著,希望速速打消他觀察的念頭,快快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