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懂了,謝姑姑!”
若儀重新躺了回去,那女醫官還在為她的腳踝仔細擦著藥膏,她的腳踝不過是剛才卿五郎故意一擰,肌膚泛紅了而已,沒想到這廝做戲也做了全套。
“小主這兩日還是不要亂動的好,至於太學之事,奴已遣人去主院稟告了,家主傳話叮囑小主好生休養,兩日後便可前往!”
芳華說完,一旁的伯顏便有些驚訝地抬首,問道:“小主去的可是太學?”
若儀點點頭,伯顏便是展顏一笑,麵露驚喜之色,道:“恭喜小主了!”
“何喜之有?”若儀淡然地問道,她可不覺得去勞什子太學是件什麼喜事!
芳華坐在了若儀身邊,道:“昔日小主便說有生之日能入得了太學也不枉此生了,沒想到今日終於如願卻又這般表情,小主,心思何處尋之?”
嗯,以前那個整日書堆裏打轉整日琴棋書畫不離左右的墨若儀有這樣的心思不奇怪,隻是這事換成了鳳蕊書就奇怪了!
若儀對上芳華探究的目光,悠悠道:“學之道便是修身養性,心已靜便不聞此事了,學在心,而非式!”
學什麼東西隻要用心即可,並不在乎以什麼形式,你亦可選擇終日流連於書籍之間也可隨性而為之,學是一門喜好,並非是一種義務!
芳華聽之沉默了片刻,細細斟酌了一番,笑道:“小主有悟,心得矣!”
伯顏也是一讚,道:“小主有理,眾士子才女終日以書為伴以博得淵博之命,又有幾人是心裏願意?還不是為了一記功名,套了世俗,如繡花枕頭,無真才實學!倒是小主心性,喜學而學之,學的便也是想學之學,既愉悅身心又不恍渡光陰既陶冶性情又增進學識,不荒廢也!”
若儀抿嘴一笑,“伯顏,休得誇我了!”
三人又是一陣好笑,窗外陽光迷人,春,將至!
卿家邵寧主院,有一花圃,花圃坐南朝東,每日朝陽一起,日暉便照得此處亮堂堂,常年日照如春。
花圃園占地麵積極廣,有花木藥草數以千計,饒是在冬季,此時的花圃裏依然是綠衣盎然,鶯鶯燕燕紫綠嫣紅。
圃中有路數條,涼亭一座,緊挨著博湖。
花圃中一襲白衣的男子正彎著腰,手裏的木鍬撥弄著泥土之上的一層細細的白雪。
“大兄,大兄——”卿媛疾步而行,快步如風,卷起的衣袖獵獵如旗。
花圃回廊之上的侍從將卿媛擋了下來,“六小姐,請留步!”
卿媛止了步,她知曉兄長的性子,就是天大的事情來了也不得踏進他的花圃半步,上一次四妹剛踏進了半步便被大兄下了幽禁令,閉門思過了十日,前幾天才被放出來,想著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兄長一旦有人逆了他的意,他那本是溫和的笑容讓人便寒了幾分。
卿媛是不敢的,所以她止步站在了回廊裏,離花圃入口處不到三步的距離。
花圃裏的人並沒有轉身,依然專心致誌地種著自己的花,卿媛便靜靜地在外麵等著。
等到他種好了那一盆春蘭,他才甩了甩衣袖直起身來,道:“三妹,何事?”卿媛在卿家排行第六,但卻是卿五郎的第三個同母胞妹,所以他平日裏喚的都是喚‘三妹’。
“大兄,父親要幽禁我,大兄救我!妹知錯了!”卿媛眼淚汪汪地看著卿痕知。
卿痕知長身玉立,麵容淡淡,道:“既已知錯便去受罰吧!”
“大兄——”卿媛嘟起了嘴巴,“大兄,那墨家三女不過是個……”
“三妹!”卿痕知突然轉身,目光直直地看著卿媛,那眼神幽靜深沉,看得卿媛心裏一顫,到嘴邊的話急忙咽了下去。
“若是想一年不出門,你大可就這樣胡鬧下去!”卿痕知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花圃。
卿媛委屈地想哭,她捂著臉,一跺腳,“大兄,你,你明知宮姐姐在等你,你卻……”
“鬱!”
那名名為‘鬱’的侍從便往前一站,挺拔高大的身姿將卿媛擋在了回廊之外。
“大兄,我走,我走還不行嗎?”卿媛哭著離開。
卿痕知悠悠轉身,目若星辰,閃爍著,抬首看向天際漂浮的雲朵,柔柔的一團,他的眸子裏映出一片碧玉,像那人的眼睛。
碧玉眼兒!
夕陽西下,日落的餘暉撒進茉湖,薄冰已化,茉湖裏水波蕩漾,涼涼的風吹起,湖岸沾滿綠芽兒的枝條隨之晃動而起,波光淺淺,映得滿湖碧霞,引得湖岸緩行的人頻頻止步,側目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