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儀死死掐住她的人中穴,手指探視著她的鼻息,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氣息正緩緩而出,她那顆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是塵埃落定,道:“還好及時,木盒子裏空氣不通,她又昏迷了兩日,呼吸不暢,如今讓她平躺休息便會好一些的!”說完將孔如冰平躺在地上,又褪了自己的外衫給她蓋上,那孔家婢子感激萬分,伏地磕頭道:“姑娘救命之恩,孔家畢生難忘,他日姑娘若有差遣,孔家必會全力以赴!”
若儀歎息笑笑,握著手裏的匕首,道:“還是先出去了再說,你且先休息,我去探路!”
淩雲有三條河貫穿整座城,分別是蒼耳、蒼木、蒼蘭,三江以皇城護城河為主道分散為三條源源不斷地彙入怒。
若儀趴在船艙側麵,就著僅有的一絲暗光想要推測出此船是要從哪一條道入海!
她記得昨夜所處的地窖潮濕非常,不僅能聞到發黴發臭的味道還有一股濃鬱的海腥味,她檢查過地窖裏用來鋪地的雜草,葉片狹長,葉麵有細小的倒刺,聞著便是一股刺鼻的臭雞蛋味。
這應該就是芳華所談及的幽冥草,此草雖腥臭無比卻有著很強的去蚊蠅的功效,尤其在海邊的漁民常用來驅趕蚊蠅。
那地窖應該處在淩雲城的東南方向。
隻聽那僅憑弱力便爬起來的婢子小聲說道,“昨夜那地窖處在東南方,又有馬車顛簸了幾柱香的時間,若是奴猜測不錯,他們一定是從東麵出海,過道蒼蘭江!”
好個聰穎的婢子!
若儀讚賞地望了她一眼,那婢子微笑著。
如此多的木箱子不可能搬運過長的路程,路程太遠必會引起他人注意。
“即便是路程不遠,但僅僅幾個時辰便搬走了這麼多口木箱,我懷疑他們還有其他的通道!”如今的淩雲城各大家族必是在各個關卡都安排了眼線,如此嚴密的搜查都能避過,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也不知如今父兄如何?自己失蹤這兩日,她首先想到的卻不是自己的安危,她想父親,想兄長,想姐姐,還想……
也不知卿五郎現在如何了?
若儀望著那一絲幽光,腦海裏浮現出那人的身影,平日裏的打鬧,相互奚落,言辭不饒人,又想起他衣冠華服光彩照人,被鶯鶯燕燕層層環繞之時掩麵故作嬌羞悲戚道:“卿卿,棄夫而去可忍心?”
唉,那狐狸男人啊!
鳳玉閣,閣樓裏早已慌亂得不可開交,從上陽園派來的侍衛輪流守護,有一大部分侍衛被大公子派遣了出去,如今剩下的全是些侍仆丫鬟。
伯顏和杳杳在院子裏焦急著來回走動,芳華正唉聲歎息著雙手合十閉眼祈禱。
“保佑小主平平安安歸來,保佑……”
“姑姑——”一侍俾風塵仆仆地跑來,險些拌上一跤,芳華一驚急忙迎了過去,慌忙道:“可是有了小主消息?”
“姑姑,是陌家公子來訪!”那侍俾戰戰兢兢地說道。
芳華歎息一聲,道:“遣人去說,小主身子有佯,近日不見客!”
“喏!”
鳳玉閣外,一小童正撐著傘,一侍女執扇輕晃,為自家公子遮陽驅熱。
陌家公子正坐在一椅塌上吃著侍女剝好的葡萄,他身後真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臉上被利器刻畫成了一把‘x’,表皮外翻結疤,殷紅如小蛇,爬在臉上,看起來十分猙獰可怖。
“少主子,那件事要盡快定奪!”X男冷冷道。
陌濬吐出葡萄籽,狡黠的眸子閃了閃。
“唔,還沒玩夠!”說完,看著從鳳玉閣出來的侍女,璀璨一笑!
蒼蘭江貫穿皇城護城河,沿東源源不斷地流向怒海。
春季一到,冰雪解凍,卷卷浪花不比冬日裏隔著一層厚厚的冰層那般安靜,江寬數十米,供得上三架大船並駕齊驅。
此時正是午夜!
月輝陰霾,卷了層層烏雲,隻見著烏雲之後有黯淡的月光傾灑在天空,薄霧陣陣,越發不能見得詳實。
“起霧了,這勞什子天氣,明明是春日了,怎麼還這麼冷?”駐守在蒼蘭海防關口的提督官兵攏起身上的大麾,雙手合成圓形狀放在自己的嘴邊哈著熱氣,並不時地跳動幾下,活動一下快要凍僵了的雙腳。
“哎哎,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官兵巡視一番,大聲說道,回答他的便是整齊的應答聲。
剛聽說了朝廷頒布了詔令,城中三大海防加派了不少官兵,蒼蘭江是距離皇城最近的海防處,可是這詔令怎麼現在都還沒有傳下來?莫不是子虛烏有,一紙空文?
提督望著漸漸濃烈的霧氣,又看了看身後的流沙,暗思著換防的時間也該到了,便喚來一士兵道:“去取些酒來,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