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忽然一躍而起,長長的水袖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四個仕女緊接著拋出白色的紗布,紗布緩緩落地,她亦是悠悠然飄落而下。
樂聲驟起,她張開雙臂,抬起一隻腳,如飛燕淩空,她的腳上裹著一層一層的白色紗布,腳尖正好落到右後側的硯台上,沾著墨水。
樂曲變得輕慢,她的身體隨著樂曲舞動,腳尖看似無規則卻是有章可循,白色的紗布上已是墨跡點點。
年華稍稍退開,仕女又齊齊俯下身,將那輕柔的紗布拾起拋入空中,由於力道的關係,紗布在空中待的時間不會很長。年華淡淡看了一眼,快速地甩出長袖,長袖的尾端落入兩邊的硯台,她略一用力收回,起舞弄清影,如墨的青絲在空中淩亂,飄逸的水袖如同一隻毛筆,肆意地揮毫灑墨。待到最後,她略一彎身,雲袖遮住半邊俏顏,仕女拿出杆子,將那副青山永壽之圖立於舞台之上,以此完結。
“嘩嘩嘩……”
“嘩嘩嘩————”
台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掌聲一陣接著一陣,經久不衰。全場皆是讚美之詞,什麼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議了太有才了等等彙成了完美的旋律。
王小虎等人奏樂的位置不是很明顯,但此刻也都是彼此一笑,緊緊抱在一起,享受著喜悅。
年華剛剛跳完舞,後背的衣衫有些濕了,她站起身,看著台下,眼角眉梢皆是掩藏不住的幸福。這一刻的幸福來得太突然,是從心底深處升湧而出的,仿佛十分的不真實,一碰就碎。
她不用太過認真去尋找,也能看到台下咋咋呼呼的拓跋靈,笑得開心的聶晴,蔣媛媛高傲卻也折服的眼神,昔日的同窗,陳穎、溫英瑞、孟軻、連臣,秦風的歡呼,那人黑漆漆的晶亮的眼眸,還有那個他灼灼其華的笑意以及全校師生的喝彩……
日後回想起來,都是圓滿的回憶。
……
元旦過後,校園再次變得平靜沒有波瀾。臨近期末考,複習非常緊張。
這可能注定是個不平常的冬天,很冷。
年華拿出了齊悅悅送的那條圍巾,軍綠色的,非常厚,戴著很暖和。倒是有一次在學校被燕淮西看見了,他的眼神直勾勾,赤、裸、裸,弄得年華很是疑惑,不曉得他在盯什麼。隻留秦風一直在那怪笑。她隻當他們兩個是青春期的少年,行為怪癖令人不能夠理解。
一個月後的一次體育課,年華的班級和蔣媛媛的班級正好都在操場。
他們自由活動時蔣媛媛的班級正在跑步。
“啊!”遠遠的,有人驚呼,六班的同學都圍在了一起,那個男老師好像抱起一個女學生急匆匆跑了。
年華逮著一個同伴的同學就問,“那邊出什麼事了?”
那同學神秘兮兮地說,“有個同學暈倒了,是蔣媛媛。”
因為蔣媛媛暈倒了,且她來頭不小,學校也不敢怠慢,直接把她送到了醫院,如果沒什麼事情還好,這一查,卻是出了大事!那體育老師當場震怒,上報了六班班主任以及校長,兩人亦是怒不可遏。
————蔣媛媛懷孕了。
是的,蔣媛媛懷孕了。這消息如同秋風掃落葉,一夕之間傳遍了全校。學校裏的很多人本來就不喜歡她,因為她早戀不說還和社會上的混混太妹走在一塊,以前是礙著她後麵的麵子不敢說。這下好了,她是早孕,天理難容!
以前一中從未出現早孕的情況,這一來簡直是把一中的清譽毀了。小小年紀就懷孕,在這個年代是不能接受的。大家能說什麼就各種說。蔣媛媛和混混老大有一腿了,蔣媛媛是狐狸精啊,蔣媛媛不幹淨啊,蔣媛媛沒教養,有什麼來什麼。
當事情往壞處的方向發展時,年華才知道人心有多麼可怕,牆倒眾人推,蔣媛媛本人還沒發話,這留言卻是快把人淹沒了。往往毀掉一個人的便是閑言碎語。
“我還以為她最近收斂了呢,真的是恬不知恥。看看,上次她不跟我們走,現在自作自受了!”拓跋靈雖是這麼說,但她並沒有惡意,相反開始為蔣媛媛感到惋惜。
聶晴小心翼翼,“她的孩子會不會是那天那個……”
哪個叫豪哥的人嗎?!年華搖搖頭,不會的,她不相信蔣媛媛會這麼胡鬧,然而那天,她們是實實在在看見她和那群人廝混在一塊的。
蔣媛媛這些天還是來上學,但年華每回都不湊巧,沒趕上時候,找不著她。那天快要上課時,她正巧看到蔣媛媛。她經過的地方,周圍人無不是指指點點,退避三舍。年華很清楚地看見她的背影,昔日高傲光彩的一個女生,現在異常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