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帝卻聽的十分認真,兩人從認識到如今,北聽芙甚少對國事插手,連意見也很少提出,此時她說出這番話必定是經過一番深思的。
對於發軍圍了乾兒大軍之事,他也經過一番深思才做出這個決定。
這些時日,各部送來的奏折很多,更有不斷催促他立儲的請折,他心中的人選早已定下,隻待選個大吉之日,便宣了旨意,這節口關頭,不想出什麼其他的岔子,給人拿了去做話柄。
他吹開細瓷刻牡丹錦繡茶杯裏漂浮的幾片淺色茶葉,喝了一口,才說道:“大抵後日乾兒就回來了,到時這刺客之事就一並交於他處理。”
北聽芙眉頭微蹙,君王自有君王的想法,她隻是覺得這大軍都離天越遠了,“臣妾想,萬一再有刺客,京中人少,乾兒那邊應該不會有亂子,陛下不如調些人手放在自己身邊,也安全些。”
“嗯,芙兒說的也有些道理,刺客也許還有同黨,那朕明日調一半回京。”淩帝說著揉了揉太陽穴。
北聽芙見他眉頭皺起,知他頭痛又犯,連忙站起身來,走到淩帝那邊去,將他頭放在自己腿上,細細的揉著。
錯金獸爐裏換上了安神鎮痛的香片,柔和的氣氛在殿中淡淡飄逸。
“哎喲,陛下和姐姐真的是很恩愛啊!”嬌媚尖銳的女聲插了進來,生生破壞了這一殿的和靜,被揉得舒服的淩帝方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悅的看著殿門前。
被幾個太監侍衛簇擁著走進的淑妃,滿臉春風得意的笑容,一雙美目中波光盈盈,溢滿了野心勃勃。
“怎麼不通報就進來了?”淩帝的語氣十分的不客氣,雙目中寫滿了不耐煩。
淑妃往前行了幾步,做樣的笑道:“臣妾這不是太想念陛下了,陛下可有好久沒去臣妾那坐坐了,既然陛下不來,臣妾自己來羅。”說完,又是一陣嬌笑,滿殿都充斥著她那濃鬱的花香。
李陸站在側後麵,看著殿外,暗道,外麵那些太監宮女的怎麼今日這麼不懂規矩,連通報都不會了。
淩帝雙目沉沉看著淑妃,她仿若不見,徑直的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眼中麵上沒有絲毫的尊敬,抬頭環視著鳳頂鸞帳,明珠鑲嵌的鳳藻宮,慢慢的評點,“這紗太素了,不夠豔,一點都不襯我。”
“這掛的水墨青山,寡淡無味,不如芙蓉牡丹鬥豔,拆了才好。”
她目無其他,仿若在自己宮中一般,北聽芙望著她的模樣,目光柔和中有著冷意,冷冷的開口道:“賀盈兒,你今日莫非就是來告訴陛下,本宮這裏布置不符合你的品味?”
她連淑妃兩個字都沒有喊,直接說出了名字,一點臉麵都沒留。
到了此時,皇後豈能看不出她來的目的,這般肆無忌憚,若是沒有後手,賀盈兒她如何敢。
聞言,素來易怒的淑妃卻絲毫不生氣,慢慢的轉身,華麗溢彩的宮服逶迤拖地,豔光照在她的臉上,更顯妖異,紅唇微啟,膩白的手掩著口媚笑,眼中沒有一點笑意,“姐姐,你的品味我一直不喜歡,今天是來看一看,往後我要搬些什麼進來,才能去掉你那股子稱作淡雅的酸氣。”
她又轉了轉頭,一頭玲瓏鳳釵叮當脆響,美目抬望,輕輕搖頭道:“我看,這裏還是全部拆了重建吧,真是哪兒看著都不順眼。”
一圈走下來,身上濃鬱的香味撲的滿殿都是,惹得身後的宮女太監都皺眉,北聽芙素來喜素雅的東西,熏香也是用的淡清,她們也聞慣了,迎麵濃鬱的香味聞著總覺得透著一股子俗味。
一直未說話的淩帝此時緩緩的開口了,眉頭皺出川字,眸色如墨濃,大聲道:“來人啊,將淑貴妃拉下去,降為盈嬪。”
龍令在空氣中飄蕩,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回音。
李陸目光投向門外,低聲請示道:“奴才去看看。”他覺得有些不對,外頭守著的禁衛軍呢,平日裏陛下小咳一下他們都會聽見,此時這麼大的聲響怎會半點反應都沒有。
見李陸上前,淑妃身後兩名侍衛立即上前攔住他,不給他往前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