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的一句話,包含了無數的愁思。
“那你又為何狠得下心丟下沐清歌!”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室內炸了開來,驚得攝政王一下就坐了起來,循聲而望。
一處隱蔽的陰影裏,清歌慢慢的走了出來,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明顯帶著驚訝的攝政王,霜眸之下有薄怒在燃燒。
攝政王看著清歌一步步的走過來,眉間也皺得越來越近,最後緊得好似扭曲在一起的麻花,看著清歌的眉眼,每一處都細細的看著,慢慢的雙眸一下睜大,瞳眸中的不解消散,換上了激動和狂喜。
“你是我的清兒,清兒……”
已有五十歲的高壯男子,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身軀不斷的發抖,伸出的手掌帶著微微的顫動,眼底含上了激動的淚花。
這一刻,清歌的心裏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彌漫了上來,她看著麵前五官盡損,看不出傳說中昔日俊美戰神一點容顏的男子,看著那雙長滿了老繭的手,心中又酸又苦。
她果然沒有猜錯,這個傳說是西辰王在中原大陸無意中救下的男人,就是當年叱吒天下的戰神“沐宗燁”,是沐清歌的親生父親。
從她聽到他的呢喃開始,她就知道,她一定沒猜錯。
她鼻中微酸,那是人存在在基因裏的一種對父母強烈的渴望之情,她從未體會過被父親疼愛的滋味,可是口中卻是冷冰冰的話語吐出來:“你還記得有個女兒嗎?”
清歌是介意的,這麼多年,他既然沒有死,為何從沒有回過大雍,去看一看自己的女兒,那個年歲不足兩歲的幼一女,他在這裏養尊處優,沐清歌呢,就在那裏受秦豔蓮的百般折磨,沐宗佩的苛責虐待。
可知沐清歌多少個日日夜夜都幻想著父親能疼愛她,能將她抱起來摟在懷裏。
冰冷的話語一下將沐宗燁的心澆的冰冷,看著女兒眼底的薄怒,他的身軀一下就佝僂了下去,那偉岸的身軀一瞬間好似老了十歲,雙手尷尬的收了回來,卻還是盯著清歌,眼睛都不想眨一下。
這是他和傾雲的女兒,這是傾雲和他曾經渡過的美好時光裏麵最好的紀念,這是他們愛的結晶。
“當年我被刺客追殺掉入了懸崖,幸虧武功過硬,一路攀著岩石往下掉,雖然劃的滿臉,滿身都是傷痕,可最後沒有摔死,隻是摔斷了七八根骨頭,當時以為就會這樣死去,幸好到處遊山玩水的西辰王救下了我,帶我去西辰養傷,傷好了之後,我心灰意冷,不想再回大雍,回到那個令我處處都會回憶起傾雲的地方。”
“於是我讓派人去大雍將你接過來,可是前後派了幾批人去,查到的答案都是你……已經摔死了,我不甘心,自己偷偷的潛回去,也沒有找到你,派人去問了宗佩,他說當時受了托付照看你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沐宗燁說著說著眼底帶上了回憶的色彩,好似看到了多年前得時光,“之後我一直在找丟失的兩歲的女童,可是每次找回來的那個,都不是你……”
沒有人知道他當初有多痛,深愛的妻子無故的消失,連一個字都沒有給她留下,唯一的女兒幼年走失,再也不能相見。
無論他怎麼找,都找不到。
大的找不到,小的也找不到,一代戰神枉為天下人的榜樣,卻連自己最深愛最心愛的妻女都保護不了。
那種深可刻骨的自責讓他痛不欲生,夜夜失眠,他幾乎是日日夜夜都借酒買醉,直到南宮潔出生以後,皇後特意將南宮潔交給他帶,日日夜夜的陪伴著他,他才從沼澤裏麵爬了出來,逗弄著小小的南宮潔,慢慢的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直到歲月慢慢過去,他將深愛的妻女都埋在了心底,受了好友的重托,輔佐著西辰的江山。
“攝政王一生不曾娶妻,原來是因為這樣的緣故。”另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禦天乾負手緩步而出,聲音裏帶著淡淡的激賞。
若說禦天乾這輩子曾佩服過誰,沐宗燁便是其中一個。
“我的妻子,永遠都隻有傾雲一人。”沐宗燁的聲音顫抖裏有著極其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