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日落前趕到了長子縣城。
從西城門進,隻見西市裏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售貨攤上各種玲琅滿目的物件吸引著梁晨曦,梁晨曦又恢複了剛出府邸時的興奮,嘰嘰喳喳的,看到什麼都稀奇。
穿過整個城西,馬車向北拐了個彎,來到一處府邸。
黎清遙先下了車,伸出手,想扶梁晨曦下車。
梁晨曦卻抓住黎清遙的手,借力一躍而下。
一個約摸五十歲左右、管家打扮的人向黎清遙梁晨曦行禮。
梁晨曦指著眼前的府邸問黎清遙:“師父,這是哪兒呀?”
黎清遙答:“黎家在城裏的宅院。曦兒沒看到額匾上刻著‘黎宅’二字嗎?”
梁晨曦抬眼一看,大門正上方的額匾上赫然刻著大大的“黎宅”二字。
“我們城裏也有宅子啊!”梁晨曦問。
黎清遙點頭,繼而道:“以前黎家各房會輪流在這宅子裏行醫。那邊是黎家的藥房。現在黎家也隻賣賣藥材了。”
梁晨曦順著黎清遙的眼神一看,果然大門右側五十步的地方有家藥鋪門麵,上麵掛著大大的招牌,招牌上隻刻了一個大大的字——藥。
黎清遙道:“先進宅子休息一下。一會兒,師父帶曦兒出去逛逛。”
“好的!”說完,梁晨曦蹦蹦跳跳地進了大門。
管家把梁晨曦領進了一間寢室,道:“小姐,今夜就在這裏歇息吧!”
房裏的陳設很講究,還焚了自己最喜歡的茉莉花香。
房間一看就是女兒家住的房子。
“這原本是誰的房間呀?”梁晨曦問管家。
管家答:“以前,每次瑤小姐來就住這間房。公子的命令,讓小姐住在這兒。”
梁晨曦突然心裏酸酸的,她不想住在這兒,她不想自己是黎瑤。
她對管家道:“公子住哪裏?帶我去找他。”
梁晨曦隨著管家來到了黎清遙的房外,示意管家離開。
梁晨曦站在門外猶豫了一下,終是敲了敲房門。
黎清遙開了房門。
一看是梁晨曦。
這一幕,黎清遙很陌生。
他才意識到,在黎府的時候,曦兒還從來都沒有敲過自己的房門呢!
他們雖然一直住在一個院裏,但曦兒從來沒有敲過他的房門,進過他的房間,每次都是去書房找他,而且從來不敲門。
最近,不知怎的,他總感覺他的曦兒越來越奇怪,越來越陌生,總是做一些自己看不懂、想不明的事。
現在也是一樣,曦兒不僅破天荒地敲了門,而且看起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剛才分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一轉眼就不高興了?
他頗感奇怪地問:“怎麼了?”
梁晨曦本想說,自己不願住在黎瑤房裏,可見了師父,她說不出來了。她不想駁師父的意,便囁嚅道:“沒什麼?想出去逛了。”
黎清遙看著梁晨曦,想搞清楚是怎麼回事,見她不肯說也就不問了,道:“好!我們現在就去!”
梁晨曦心不在焉地跟著黎清遙出了黎宅。
一路上無精打采。
黎清遙看著身旁這個難得清靜的人,皺起了眉頭。
——這樣無精打采的,不是辜負了這一白天的辛苦了嗎?
——難道辛辛苦苦趕了一白天的路,舟車勞頓的就是為了這樣無精打采地亂逛?
快到西市時,黎清遙終於忍不住了,揪住梁晨曦問:“曦兒,怎麼了?”
梁晨曦抬頭看著黎清遙,眼睛裏漸漸泛出淚花來,心裏卻在生自己的氣,嫌自己不夠好。
——不就這麼一點小事嗎?自己這是在幹什麼?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好不容易才能和師父一起出門,就為了這麼一點小事,自己到底要怎樣?
可自責歸自責,她心裏就是覺著委屈!
雖然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麼,可就是覺得滿心委屈,就是不想強顏歡笑!
聽黎清遙這樣一問,眼淚終是止不住地湧了出來。隨後,開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梁晨曦像小孩子一樣哭,黎清遙見過。
各種小孩子的哭法,他都見過。
可這種望著自己,一聲不吭,隻是吧嗒吧嗒掉眼淚,他倒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