鼇雄有些為難地說；
“不行啊蔡指，我這兒也沒有小學教科書啊！”蔡指大手一揮，果斷的說；
“我說你這年紀輕輕的怎麼死腦筋呢？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就叫做形而上學！我們的精神不就是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嗎？就從讀油田簡報和報紙開始！我這還有幾本書，每天要給他布置作業，定期檢查。我有空也給他判作業！另外通知保衛部讓他們和公安局取得聯係，在山東、河南兩省找這小子的家，找著趕快把這小鬼送回去，在這兒長了不耽誤上學嗎。”那個小夥子撓了撓腦袋說：
“那有關於他的什麼背景資料嗎？”蔡指又看了看那個小夥子揮了一下手說：
“我說你這個同誌怎麼回事啊！我跟你說什麼都沒有，隻是知道男性、十來歲、名字叫岐人，就這些。”這時岐人正在警衛室看兩個警衛換崗，對他來說這裏的一切都是新鮮的，這兩個小夥子穿著軍裝，背著三八大蓋，一個正步來到另一個麵前，互致軍禮，岐人也跟著舉起了右手，敬完軍禮後站崗的那個小夥子把槍交給新來的，新來的小夥子拉開槍栓檢查子彈，檢查完後又互致軍禮，一個走了，一個歸位，岐人看看沒人理他，心說有他娘的什麼了不起，操！你就燒包吧，老子也要幹這個！老子幹這個可不能像你們那樣傻杵著，老子得讓想要進來的人給俺雞蛋、燉豬肉、油餅、什麼好吃的才行。
他在院裏到處溜達，看到每一間屋子裏的人都忙忙乎乎，有的坐在桌子後麵看什麼東西、有的在低頭寫著什麼、有的蹺著二郎腿仰著脖子看著天花板發呆、有的打電話、有的唾沫星子直飛互相間在爭論著什麼、有的趴在桌子上打著瞌睡。岐人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意思就去了廚房。
他站在門口往裏張望，北麵一麵牆下麵並排擺放著三口大鍋，牆的外麵有三個灶坑，燒的都是黑乎乎凝固的石油，火可是挺旺，那火苗子呼啦呼啦亂竄的聲音都吱吱的響，灶台的外間是麵案、麵案的外間是賣飯口。岐人瞪著他那一雙三角眼眼睛到處踅摸，當他看見一個師傅從煙盒裏拿出一棵煙的時候，他順手拿起了在他身旁的火柴盒，哆了哆嗦的劃著了一根火柴，把它舉過頭頂要給那個師傅點煙，岐人的這一動作把那個師傅樂得合不攏嘴，師傅摸摸岐人的頭笑嗬嗬地說：
“你看看這孩子還真他媽了個巴子的懂事，你想吃什麼跟大伯說，大伯怎麼著也給你做！”岐人抬著臉看著大伯說：
“那你可不準騙我！”大伯一仰脖摸著胡子樂嗬嗬的說：
“哎！大丈夫唾沫吐到地上也就是個釘兒，你看大伯胡子拉碴的像那說胡話的人嗎？”岐人用小手示意大伯低下頭，他趴到大伯的耳朵上悄悄地說：
“俺想吃煮雞蛋！”大伯高興得把岐人舉起來又放下說：
“行啊！可現在他媽拉個巴子的沒有，大爺明天給你淘換去。”岐人高興得就像剛吃完雞蛋似地，他就學著蔡作金的樣子挺著胸、倒背著手、右手的肘關節以下有些外翻、瞪著奇形怪狀的小而有神的眼眼向會議室走去，他輕輕地把會議室的門推開了一條縫，看見裏麵那是煙霧繚繞、烏煙瘴氣，地中間兒放著兩張桌子，桌子上鋪著軍用毛毯，桌子的周圍坐著六個人，四周和牆角有的蹲著、有的坐在小凳子和木墩子的有七八個人，他們都在本子上刷刷的記錄著，蔡作金揮舞著大手，慷慨激昂的哇啦哇啦地講著話，岐人從大家凝神的表情中看到了蔡作金總指揮的神奇力量，這在他的心中升起了像這個方向努力的強烈欲望，他要作講話的人，不能做記錄的人。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兒幾個月過去了，辦公室的人仍然沒有找到岐人的家，盡管指揮部的人、保衛部的人、當地公安局的人多次和岐人談話，他就是堅持說不知道就家在哪裏。
有一天吃完晚飯岐人就一個人趴在桌上寫作業，這是GC黨宣言中開頭的一段話：‘一個幽靈，GC主義的幽靈，在歐洲遊蕩。為了對這個幽靈進行神聖的圍剿，舊歐洲的一切勢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國的激進派和德國的警察，都聯合起來了。’岐人左看右看，字大概學會了，也認識了，可他就是讀不懂，幽靈是什麼？GC主義是幹什麼的？歐洲是中國嗎？教皇官兒大還是蔡指官兒大？梅特捏、基佐、和激進派、警察聯合起來要幹什麼？他們要搶麵包嗎？他帶著這一連串兒的疑問，拿著作業本就來到了廂房的一個辦公室，庭宰和鼇雄正在下象棋，岐人把作業本舉到庭宰的麵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