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合資草禺傑醫院籌建辦公室由十二人組成,岐人是主任,祁枚分是岐人的秘書,司機小劉,他們三人專門跑外,其他人負責內部事務,祁枚分負責內外工作的協調。祁枚分是當地省城剛畢業的女大學生,身材比較矮小,但是長得比較協調,白白淨淨的小團臉兒、小鼻子小眼兒、架上一幅金絲邊兒的眼鏡、再加上說話嗲聲嗲氣,就活脫脫像一個小玩偶,她思維敏捷、文筆很好、辦事能力比較強、協調能力也很好、鬼主意也很多、為人很文靜,招人喜愛。司機小劉是本村人,也算岐人的遠親,他憨頭憨腦、做事沒頭沒腦、就是車開得不錯。
岐人這一打聽中外合資醫院設立的批準程序頭就大了,還不是一般的麻煩,要從區縣的外經貿委一直報到國家外經貿部層層批準、同時也要從區縣衛生局一直報到國家衛生部也是層層批準、大型醫療設備的進口批準手續也相當繁雜。岐人聽說手續都辦完大概需要蓋二百多個公章,耗時最快也要三年!要跑壞一輛車,跑病一批人。但是岐人不怕這些,他決心最多一年半一定要達到醫院開業態勢。地方上的事還好辦,有岐雨這棵大樹罩著,但是到了北京就沒人理他了!
岐人一行三人開著車在北京後海轉來轉去就是找不到衛生部,祁枚分開始坐在車上搖下車窗問路,都是東指西指的不得要領,岐人就覺得有些不對,就笑著對祁枚分說:
“我的大小姐!你看看要是下車禮貌的問路看看怎麼樣?”祁枚分問完路走到車前笑眯眯的說:
“咱院長還真是神仙耶,原來問路也需要客氣,這不人家告訴了,就是眼前的那個朱門,衛生部的牌子被擋在了樹葉裏了,找停車的地兒吧!”
衛生部原來是王府的大院,進去後七拐八拐才找到了醫政司,接待他們的是一個處長,這個處長是個蒙族人,人高馬大,岐人恭恭敬敬的遞上了名片,做了自我介紹,處長那兩隻毛茸茸的大三角眼看看岐人、又看看祁枚分說:
“你們是民營企業吧?”岐人站在處長辦公桌的前麵笑著說:
“啊對!是民營企業。”處長頭也不抬的翻看著岐人遞交的一捆子材料說:
“哦爀!民營企業辦大型醫院,新鮮!你們辦醫院想幹什麼呀?”祁枚分麵無表情的說:
“您說幹什麼?我們能幹什麼呀!為人民服務唄!怎麼著,處長不會不準吧!”處長辦公室裏的另外三位也和處長一樣被祁枚分幼稚而可愛的言語給逗笑了,其中的一位中年女人衝著祁枚分笑著說:
“您看您說的,處長這人喜歡逗悶子,跟您開玩笑呢,這都聽不出來嗎!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還真是的,在咱們國家搞個民營企業有多不容易呀,辦大型醫院,投資好幾個億,哪年能收回投資呀,回去跟你們頭兒說說,幹什麼不行,偏幹這個,這可是國計民生的玩意兒,國家能讓你們賺錢嗎?”處長盯著祁枚分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岐人誠懇的說:
“處長!各位領導,我們辦醫院的目的也是為國家分憂,希望您盡快給我們批準,我們那四五個億的投資等不起呀!尤其日本的資金更是等不起呀!”處長像看外星人似的看著岐人慢條斯理的說:
“您覺得您那四五個億是錢是吧,我告訴您,我這裏管的是全國的事情,比您的事兒重要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哪有閑工夫惦記您的事情呢?這樣吧,您帶來的報告什麼的我就收下了,你們回去吧,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結果就由您們省的衛生廳通知你們吧。”岐人坐在那裏沒有走的意思,過了一會兒,那個處長有些不耐煩,但是上下打量著祁枚分又沒了脾氣地說:
“您還有事兒嗎?”岐人在椅子上直了直身子沒有說話,屋子裏的其他人見此情景就都出去了,這時岐人拉了拉那把破椅子向前挪了挪說:
“處長,真的您要是不給個準話我回去也不好交代呀!您看我們投進去四五個億來為家鄉的醫療服務,您是不是得重視重視吧!”這回處長真的不耐煩了,他輕蔑的笑著看著岐人說:
“您看看您這話說得多好聽,那我問你,你怎麼不到內蒙古、西藏去辦醫院呢?去為人民服務呢?誰知道這到底是為人民服務呢,還是蒙騙老百姓呢?您小子非得逼我說實話,那我告訴你,北京缺錢嗎?不缺!您也不想想,現在全國還沒有一家中外合資的醫院,這事兒我做得了主嗎?等著吧您呐!”
岐人躺在賓館的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他還頭一次聽說四五個億在北京算不得錢!北京不缺錢,那北京缺什麼呢?缺德!不會吧,首都怎麼能缺德呢?他激靈的一下坐了起來,一頭紮進了茅房,褪下褲子就坐在了馬桶上,一邊打飛機一邊自言自語,搞著搞著突然眼前一亮,他明白了,北京缺智慧,在北京隻要有智慧就能無往而不勝,他迅速的提起褲子,他敲開了祁枚分的房門,祁枚分正在看電視,電視裏的一曲信天遊撩起了岐人的激情,他順著歌曲的旋律扭了起來,祁枚分也跟著跳了起來,他們即興的邊跳邊唱;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
都是我的歌我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