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千裏自自打整宿整宿的不睡覺以來也有一個多月的光景了,雖然沒有發現有大的問題,可小的不適應也夠煩人的,比如說喝水也少了、飯也吃得少了、腦袋整天脹乎乎的、渾身皮子發緊、力氣也大不如從前、性的欲望反倒比以前強悍了不少、注意力難以持久的集中、寫什麼東西也寫不下去;回憶過去的事情多了起來,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塞得滿腦子,想不回憶都不行!更加使他煩心的是他的老婆楊丁教授突然對他關心了起來,他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在草千裏的記憶中,剛結婚的一年多的時間裏,老婆楊丁教授對自己關心的還算細致,自打兒子高大出生以後,楊丁教授對草千裏的關注每況愈下;結婚十年後,在楊丁教授的拚命努力之下成就了她的醫生夢想,當上了大夫;結婚二十年後又憑著自己的奮鬥,一頭紮進了醫學科學院,在量子醫學的海洋裏徜徉了十來年,以十年磨一劍的頑強精神,在微觀醫學領域的研究取得了重大突破型的成果,尤其是最近研製成功了抗睡眠藥‘右匹克隆’!這種藥物的問世震驚了整個世界!楊丁教授也因此發明受到了世界醫學界和量子物理學界的普遍歡迎和廣泛的尊敬!想到這兒草千裏的心裏洋溢起來了自豪,怨恨的怒火也消退了不少,他想回家,可是轉念一想又不願意回去了,心說這個點兒楊丁教授該回來了,如果這個時候回家,必然又是量血壓、測脈搏、抽血化驗、取尿液、填量表、沒完沒了問這問那的煩死了。
草千裏沿著郡王府信步就來到了將軍林,他也說不清楚怎麼就轉到這兒來了,既然來了就想到埋千裏草骨灰的那棵樹前看看,等草千裏走近抬頭一看,千裏草將軍的那棵樹下筆直的跪著一個女人,地上鋪著一塊方形的黃色單子,單子的前麵有一個香爐,香爐裏麵插著十多根兒香,一縷縷的香煙彎彎曲曲的繚繞著,香爐的周圍有幾個水果和點心,點心的旁邊貌似還有一盤紅燒肉!樹上掛著一些花花綠綠的小掛件!草千裏心說千裏草將軍的女人很多,可死後還能有這樣的癡情女在這兒吊唁,實屬難能可貴!於是乎他就有了一睹癡情女芳容的念頭,他輕手輕腳的、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那個女人的身後的一顆樹的旁邊。隻見那個女人身穿一件白色的風衣,頭上戴著一條白色的頭巾,兩隻手戴著雪白的手套,草千裏站在她的後麵,看不清她的長相,可是能聽到她的喃喃自語,開始還聽不到她說什麼?隻能聽到含含糊糊的言語聲和低垂哀婉的抽泣聲,抽噎了一陣她的身體開始搖晃了起來,說話聲音漸漸的清晰了許多,說話的語調開始拉長,有些類似巫婆跳神時的樣子,隻聽她一邊拍著手一邊斷斷續續的、哆哆嗦嗦的說:
“我這個人怎麼啊!怎麼這般的命苦啊!你個挨千刀的千裏草啊!你對我沒意思,那你為什麼讓我認識你啊!讓我認識就認識吧,我認識個活的也行啊!你為啥死了還讓我認識你呀!你這個死了也上不了天堂的千裏草啊!”草千裏一聽心裏那個樂呀!心說原來是個戀上死鬼的風流女在這兒矯情呢,從後身看著也不是個年輕的女人吧?怎麼說也的四十歲以上的年齡了!沒地方發騷就跑到將軍林來跟死人發情來了,得嘞!今兒老子把你收了算逑了!這時那個女人越嘚啵越是激動,她一點兒一點兒的哆嗦開了,跪在那裏渾身戰栗,突然她哼哼唧唧的唱了起來,那山西巫婆跳神時的參神腔調唱得草千裏那叫一個雞皮生生、心裏癢癢、腦門涼涼、眼神恍恍!她還是接著嘰歪著:
“千裏草啊我的最愛!你打馬落坡給我出來啊!依兒呀!我知道你這老寶貝啊!跟我前世有緣啊!孽緣身兒纏啊!呀嘛依兒呀!今生沒碰上啊!陰陽兩隔分啊!哈嘛乎兒呀!前世欠我情啊!今日不得還啊!我追到你今天,你又奔黃泉啊!我知道我天天來看你,你是知道的啊!可你就是不敢跟我說說話啊!那我隻好跟你說了呀麼幺呀呼嗨!我來到這人世間啊!四五歲就到處找愛啊!六歲找到了我的白馬呀!倒黴的是沒過三年呀!他就讓車給撞死了啊!十來歲的時候又碰上了我的竹馬呀!沒有幾年他又被紅衛兵抄家給踹股得一命歸了西了啊!等到上了大學呀!我的冼仆同學啊!愛我愛的死去活來呀!我上趟茅房他都跟著呀麼呀呼嗨呀!可我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呀!騎的隆冬腔!”聽到這兒草千裏捂著嘴兒就在偷著樂,心說這是哪兒來的不著四六的半大老娘們兒,跳神都跳跑調了,一會兒西北腔、一會兒東北腔,你要是過一會兒再弄出來一個東鎮女巫的腔調來,老子可就聽不懂了!她喘了口氣、打了個嗨聲,還是接著半唱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