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用樺樹和鬆樹皮圍成的院子,中間是一個用樹皮做成的快要散了架的、東倒西歪的院門,院門的左側是一個用破板子和樹皮搭成的倉房,左側是一個豬圈,豬圈裏麵滿是稀泥和豬糞,兩頭百十來斤的、泥猴一般的豬在稀泥裏歡快的打著滾兒,手指肚大小的蒼蠅成群結隊的在豬圈的上空嗡嗡直叫!遠門對著的是一間泥牆草蓋兒的房子,房子的左側是一扇斑駁陸離的破門,門上貼著一張毛主席揮手我前進的宣傳畫,泥牆上是白灰塗的歪歪斜斜的(鼓足幹勁、力爭上遊、多快好省的建設社會主義!)幾個大字!四扇窗戶的下兩個隔斷裏的八塊鑲的是玻璃,上層四塊糊的是牛皮紙!言西早坐的那塊石頭差不多是在院子的中心,她的臉正對著倉房,背對著房門,倉房門和房子窗戶的中間是些破大筐和劈材,地麵灰土暴揚,有幾隻小雞在啄土尋找著食物,有兩隻鴨子和一隻大鵝在豬圈的旁邊溜達,院門口坐著一隻大黑狗,它吐著舌頭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在賣呆兒。千裏草貌似並不討厭言西早,他在言西早的懷裏悠閑自得的一邊看著言西早、一邊吸吮著自己的手指,言西早一邊轟蒼蠅一邊自言自語的小聲叨咕著:
“咳!他們家這是過的什麼日子呀?窮不要緊,可是總得收拾的利落一些個吧,不但把千裏草弄得灰頭土臉的,家裏養的雞鴨鵝狗豬也都埋汰的不行……”言西早還想在說些什麼,可是房門吱扭一下開了,分水而一隻手拎著一個破水桶,另一隻手拿著煙袋杆兒,冽冽鉤鉤的、離了歪斜的、踉踉蹌蹌的直奔豬圈,她一邊走著一邊歪著脖兒看著言西早說:
“姑娘啥時候來的?這孩子真懂事兒,來了就給我看孩子……”分水而呼哧帶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來到豬槽子的旁邊了,那兩頭豬激靈的從泥水中滾了起來,麻利的晃晃豬頭、甩甩那兩隻大耳朵,把耳朵上掛著的泥漿都甩了出去,一邊哼哼著豬的旋律、一邊順著豬槽子往上扒,將那四隻豬的前蹄擔在豬圈的圍欄上,衝著分水而哼哼的聲音越來越大。分水而放下裝滿豬食的水桶,順手用煙袋鍋子朝那兩頭豬的腦瓜門子各敲打一下,嘴裏罵道:
“滾下去!”那兩頭豬貌似能聽懂分水而的話,乖乖的退到了豬槽子的後麵,也不哼哼了、也不動了,抬著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分水而。阿曼妞看到這裏也不免自言自語的感慨道:
“哇哦!一個尛星使者、一個三大暈團巡回使、一個地球使者,三位這麼大的人物,原來卻是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呀!難不成還真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時就見分水而一聲不吭,揚起手來,把煙袋鍋子往脖頸後麵的衣服裏一插,運足了力氣,一隻手提著水桶的梁、一隻手拖著水桶的底,抬起水桶,嘩啦一下將豬食都倒進了豬槽子的裏麵,那兩頭豬不由分說的將豬頭插進豬槽子裏,頭也不抬的呱唧呱唧的狂吃了起來。
千裏草一聽豬吧嗒吧嗒吃食的聲音就從言西早的懷裏掙脫出來,順手從地上撿起來一個拳頭大的土疙瘩,離了歪斜的三步並做兩步直奔豬圈,笨笨卡卡的攀著豬圈的欄杆兒,照著一頭豬的腦袋就砸了下去,那頭豬一點也沒有感覺似的照樣呱唧著豬食。千裏草禿舌頭啷嘰的說:
“吃、吃、吃夠!”分水而順手從脖子後麵抽出來那個煙袋鍋子,照著千裏草的屁股就是一煙袋鍋子,接著凶巴巴的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