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妞覺得自己在光線裏被大卸五塊了,四隻胳膊腿兒在眼前那個飄呀!飄得她心驚肉跳,她連連的驚叫卻得不到同情和理會,她明明看到阿曼達他們一幹人有說有笑,就像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樣!氣得她真叫一個七竅生煙,可是氣著氣著她又不生氣了,她發現自己可以看見那些人,可那些人卻看不見自己。這時那兩隻胳膊安到了耳朵上了、兩條腿粘到了腦瓜門子上和後腦勺子上了,沒有鏡子卻看得清清楚楚,就好像自己的眼睛飛出了腦袋的外麵,她習慣性的伸出右手,想摸摸圍著自己的那層貌似雞蛋薄膜樣的東西,這時右耳朵的那隻胳膊開始伸長,向薄膜摸去,當手指頭接觸到薄膜的時候,這隻胳膊就像培養基那樣的長出來了玉蘭花,隨著花的長大和綻放,胳膊在逐漸的縮小、直至消失!所有的花蕊飄散出來了晶瑩透亮的花粉那些各種形狀、各種顏色的花粉在阿曼妞的周圍飄蕩,慢慢地被左耳朵上的胳膊所吸收,那胳膊同樣也在伸長,向薄膜伸展開去,當左手接觸到薄膜的時候,一群小巧乖戾的金絲猴從胳膊裏一個又一個的蹦了出來,它們頑皮的嘰嘰喳喳的不知道說著什麼?一個一個的紛紛蹲到了玉蘭花上,她們笑逐顏開的擺弄著花葉,玩了一陣花葉之後,它們開始往下拔自己身上的金毛,那一撮一撮金毛在它們的小手裏被猴嘴一吹,飄飄灑灑的粘到了阿曼妞腦門兒和後腦勺上的兩條腿上,刹那之間那兩條腿上的毛孔裏鑽出來了無數條小小的鱷魚,它們一會的功夫就膨脹到了手指肚的大小,在空中循著西點軍校的嘹亮的校歌跳著節奏一致的舞蹈。這時金絲猴們都停止了動作,它們全都站立了起來,敬著不很標致的軍禮。此時的那兩條腿隻剩下了骨架,骨架也隨著軍歌的旋律舞動著,它們一邊舞動一邊碎裂,最後阿曼妞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腦袋在中心飄著。
阿曼妞現在已經不是心驚肉跳的問題了,她的內心充滿了不安和後悔,不安的是她從來沒有經過的粉身碎骨的方式經受著如此驚悚的磨難,可要說磨難也是蠻詭異的,沒有疼痛、沒有血腥、沒有痛苦、甚至還包含著滿心的喜悅的粉身碎骨,這能叫粉身碎骨、或者說是磨難嗎?眼前的景象還在魔幻般的變化,使她應接不暇,她根本沒有時間胡思亂想。她發覺西點軍校的軍歌變成了流浪者之歌,那蒼涼、悲憫、絕望、希望、迷茫、無奈相交織的旋律聽的阿曼妞感同身受,如醉如癡!她那孤零零腦袋也隨著這首歌的韻律晃動了起來,可是不知不覺中嘴裏卻哼唱出來自己隨機編織的歌詞:
“到處流浪,到處飄蕩,淼歘喚我奔向遠方、奔向懸雍垂戰場,到處流浪。孤苦奔放,沒有依靠,我看這世界充滿弦光,它無處不空曠,沒人煙卻熱鬧非常!我和任何人都沒來往、都沒來往,活在浩瀚舉目無親,和任何人都沒來往,好比上帝粒子迷芒在黑暗於光明當中,到處流浪、進到暗物質方才發現沒有一點悲傷,胳膊可以不要,大腿也無私奉上……命運雖如此淒慘,但我並沒有一點悲傷,甚至還覺得心扉敞亮!我一點也不知道悲傷,因為有金絲猴在我身邊徜徉!我忍受心中痛苦、卻幸福地來歌唱,有誰能阻止我來歌唱。命啊!原來是一場荒唐……我的命運啊!我的上帝粒子,你回答我,為什麼這樣殘酷捉弄我?到處流浪,從天球到涅槃,到處流浪,衝出涅槃就進入了天堂!命運喚我奔向費誇林,奔向天堂。到處流浪……”阿曼妞那是越哼哼越有感覺、越哼哼越激昂!突然她見到有八個金絲猴整齊劃一的飄到她腦袋的周圍,圍成了一個圓圈兒,它們身穿元帥服、頭戴貝雷帽、金黃色的簡章上有一個到八個獼猴桃、貝雷帽的中間是一個紅色心形的帽徽,帽徽的中心是燙金的漢字,八個金絲猴帽徽的字連起來是:‘猴軍元帥歡迎光臨!’它們都是一個姿勢,貌似軍姿那樣的對阿曼妞行注目禮,阿曼妞開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