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兵部侍郎趙自安。
這可不是來拜祭那幾個小兵的。再怎麼說,這幾個小兵也不至於讓兵部侍郎親自拜祭,何況,趙侍郎正筆直的走向自己,而不是那幾座墳。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趙自安在戰長風身前幾尺處立住腳,微微喘息著,“戰長風,原來你在這裏。”
戰長風笑了笑,那笑容充滿諷刺:“又要把我流放到哪裏?要我去西域嗎?”
趙自安也笑了笑,在戰長風身邊慢慢坐下:“我是來招你從軍的。”
戰長風放聲笑了起來,再也不顧會把魚嚇跑了:“趙叔叔,你走了兩千裏路,就為了給我講這個笑話?”
“第一,這不是笑話,”趙自安嚴肅的答道,“我特別請了聖旨,聖上已經同意;第二,我也沒有走兩千裏路,我不是從長安來的,是從平壩來的,隻走了八十裏。”
戰長風哼了一聲,聲音裏仍是充滿著譏誚:“怎麼,不是聖主在世,天下太平嗎?一個叛苗都平不了了?居然勞動兵部侍郎大人親臨前線?還居然無計可施,得找我這個罪人來幫忙?”
趙自安的心裏暗暗喝了一聲彩。
生活的苦難沒有損害這位曾經的常將軍的智慧,隻聽了他說自己來自平壩,戰長風立刻就猜到,這是他親自來到與叛苗作戰的前線督戰,而一個兵部侍郎從長安出發,行兩千裏來到作戰前線,當然是因為這裏的作戰極度不順利,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有大勝特別來獎勵,但如果有大勝,為什麼要招戰長風從軍?這明明就是無計可施了,否則也不至於要趕上八十裏的路,千方百計的找到他這個被廢為平民的人!要知道方才趙自安可是說過“找到你可真不容易”的,這麼不容易的找戰長風,還能是因為什麼?
趙自安由衷的笑了:“戰長風,你還是那麼聰明。正是如此。前線僵持,攻山不克,反而被叛苗打了好幾次突襲,損失慘重,雖然朝庭也有將領,但一時半會兒的難以頂上來,畢竟要走兩千裏。所以我特別用加急快報請聖上批準,由你來指揮一個方向的作戰。”
“我批準了嗎?”戰長風冷冷的問道。
“什麼?”趙自安沒聽懂。
“我批準了嗎?”戰長風又問了一回,這一回他的聲音開始高了起來,明顯的帶著怒火,“為什麼沒人征求一下我的意見?”
“我以為你會同意的。”趙自安沉聲答道。
“我為什麼要同意?”戰長風的怒意更盛,“為了報答皇帝把我流放兩千裏的大恩嗎?”
“為了你爹爹。”趙自安答道,“我已經請了聖旨,聖上親口答應,此戰你能取勝,就把你爹爹的判決由終身監禁改為二十年監禁。”
“哈哈哈。。。。。。”戰長風再次大笑,那笑聲裏沒有一絲的高興味道。他笑聲一頓,看著趙自安:“趙叔叔,謝謝你的好意,可是,吏部大牢裏,有哪個犯人能活二十年?人人都知道,一個人在吏部大牢裏如果關上三年,就等於被判死刑!”
“我保證,你爹爹絕不會因獄卒的虐待而死!”趙自安終於有些生氣了,他的聲音也有些高,“你爹爹已經關了三年了,這三年,我每十天派人探視一回,每三十天親自去一回,直到我來這裏之前,你爹爹吃的好,睡的香,沒病沒災,一切正常!我不能保證你爹爹一定活二十年,但我可以保證,絕不會是因獄卒或監獄裏的條件而死,如有差池,唯我趙自安是問!”
戰長風突然不說話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問道:“要我指揮哪支部隊?”
趙自安開心的笑了。
“現在三路大軍,南路在望謨,中路在惠水,北路則頓兵於天台山下。南、中兩路糧草不繼,正自催趕糧草,北路軍背後就是貴陽,糧草充足,隻是對麵天台山的叛苗守軍借著天險死守,屢攻不克,數日前主帥參將孫陽陣亡,軍中無主,希望你指揮北路軍作戰。”
“北路軍隻有三千人?”戰長風吃了一驚,“我可是聽說北路叛苗有數萬人眾的!”
無怪他吃驚。帝國軍製,五人設一伍長,二十人設一什長,百人設百夫長,五百人設小都統,一千人設大都統,三千人設參將,五千人設牙將,一萬人設常將軍,常將軍之上自然還有種種名色,包括定遠、奮威、驃騎將軍、大將軍,將軍中最高級是護國將軍,再往上就是大小元帥了。既然北路軍主帥是參將,那麼當然北路軍隻有三千人。
“北路叛苗沒有幾萬人。”趙自安答道,“這是前線統帥誇大其詞,整個叛苗部隊也不過兩萬人眾,現在北路軍當麵的叛苗也不過五千人而已。至於北路軍,現在也有五千人。本來是一個萬人隊,但損失過大,現在還有五千人可作戰。”
“那麼統帥為什麼是參將?”戰長風追問,“難道牙將和本來的統帥常將軍都陣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