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之慢慢的答道:“第一,無論怎麼誘敵,敵人都守在山上,他們防備的再鬆懈,上山也隻有那一條路,以這種方式欺騙敵人是沒有意義的;第二,你見過把墳都起了的誘敵方式嗎?難道我們要抬屍進攻?”
你看,周參將也不是始終不能說多的,在需要的時候,他還是可以說的多一些的。
但吳恨卻更暈了。“老周,既然你能肯定這是真的撤退,為什麼你要主動應令?你要不應令,我就出聲反對了,掉腦袋就掉腦袋,總比裝狗熊強。”
周信之仍是有板有眼的回答道:“第一,腦袋掉了,連狗熊都裝不得,更裝不得英雄了;第二,既然你我甚至所有人都知道這樣做不合適,戰遊擊不至於白癡到不知道這樣做不合理,雖然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我知道,你我都知道的事,他不會不知道,而他要做的事,你我卻不知道,因此,我隻能服從命令!”
周信之說完,扔下在那發暈的吳恨走開了,吳恨站在原地,滿腦袋的“知道,不知道”,直想了好一會兒,才恨恨的道:“反正我不知道你們都知道什麼,我就權當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三日後,北路軍後撤了,據信報,中、南兩路軍仍在催糧,看來一時半會兒的也不能發起攻擊。
北路軍的將士們默默的向貴陽方向走著,他們的耳邊還回響著天台山上叛苗軍的歡呼聲。那些叛苗起初並不知道北路軍要做什麼,當他們看到北路軍將士們收拾營帳時,還以為北路軍要發起攻擊了,紛紛大呼小叫的進入陣地,但當他們看到北路軍抬著棺木,全軍後撤時,他們才終於明白,原來北路軍要撤退了!
叛軍的歡呼聲響徹山穀,一些叛軍士兵還解開褲子,衝著北路軍灑起尿來,雖然不可能尿到北路軍的頭上,但對北路軍的將士們而言,真的就象尿到了自己頭上一樣,加上時時看著身邊那些棺木,眾人的心情更是不好,一路上不斷有人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發生爭執,甚至因此動起手來。
戰長風穩穩的坐在馬上。從平壩到貴陽隻有八十裏,何況他也不想全軍退入貴陽,而是要退到離貴陽三十裏,離平壩五十裏的清鎮。五十裏,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好不好步行也要走上大半天,將至清鎮,天色已經擦黑了。
戰長風帶住馬:“傳令,在此安營,全軍自今日起禁足三日,不得飲酒,不得出營,不得聚眾遊戲,每晚子時,全軍拜祭陣亡將士,再派出人員,多多購買紙錢蠟燭,約請法師,三日後舉行公祭,要讓陣亡將士魂魄得安!”
“得令!”應令聲響亮而低沉。人們一時間忘記了這個屈辱的後撤,開始準備著祭奠陣亡將士。
當晚,子時。所有人盔明甲亮,武裝整齊,五百騎兵已經騎在馬上,就好象要出發作戰一樣。中軍帳外,號角吹響,隨著號角聲,甲葉輕撞,一排排的士兵們紛紛跪下。
戰甲在身,見皇帝而不拜,但現在,他們跪下了,因為他們要拜祭他們的戰友。
白燭高燒,香煙繚繞,戰長風肅立在中軍帳內,當先上了香,高聲叫道:“魂兮歸來!”
“魂兮歸來!”帳內眾將齊聲應合。
“魂兮歸來!”帳外,衛士們大聲應合。
“魂兮歸來!”所有的士兵們放聲大吼。
“魂兮歸來!”“魂兮歸來!”“魂兮歸來!”。。。。。。
一聲聲沉重的呼聲,穿透夜空,又在風中散去。
不知不覺,抽泣聲響起,帳內帳外,將校士卒,無數人流下了眼淚。
一連兩日,就這樣沉悶的度過。子時,所有人肅立祭奠,然後解甲睡覺,白天,人們或靜靜而坐,或持戈操練,營帳裏沒有了歡聲笑語,沒有了來往如梭。
第三天,子時,一切如常,士卒們全付武裝,列於營中,將校們聚集在中軍帳內。
然而,今天的帳內,沒有白燭,沒有香!
戰長風沒有如以往一樣肅立,而是端坐在帳中。他看著眼神迷惑的眾人,突然伸手,從桌上取出令劍:“吳恨聽令!”
吳恨一愣,他憑生第一回沒有立刻應令。這不是祭奠的時刻嗎?要下什麼令?
“吳恨聽令!”戰長風又喝了一聲。
“末將在!”吳恨這才反應過來。
“著你領五百騎兵,一路急行,路上不得耽擱,直衝天台山下我軍安營之處,我軍圍攻叛苗多日,叛苗也必定同樣急需補充軍需,現在他們肯定有大批部隊下山,而最好的駐紮地,就是我軍原來安營之處。你要飛速前行,直擊敵軍,殺他個落花流水,天明時則立刻返回!”
“啊 ̄ ̄ ̄ ̄”吳恨大叫了一聲,嚇的一眾將校都一哆嗦。
“我明白了!”吳恨樂的臉上都開了花,“我們攻不下山,守不得,那就先退,退下來,等敵軍下山再突然攻擊!每晚子時祭奠戰死者,既是祭奠又是迷惑敵軍,等敵軍以為我們隻是祭奠時,我們都準備好了,連隊伍都不用整,直接出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