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玲瓏的擔心,馮姨娘卻一點也不在意,抬腳走進彩闕軒,回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道:“你放心吧,尤巧巧跟我住一個院子這麼長時間了,我還不曉得她,最是軟弱沒用的了,即便聽到了也不能怎麼樣。你還是別操心這事了,趕緊讓人去給我打洗澡水,趕了一個月的路,都沒有洗個澡,身上怪不舒服的,今日我一定要痛痛快快的洗個熱水澡。”
“是!”馮姨娘都這麼說了,玲瓏自然不好再耽誤,忙答應了一聲,朝後院走去。
朝陽院中,久哥兒已經睡下,烏蘇雅也已經用過了早膳,正在屋子裏看書,因為心裏想著早上在太夫人那見過的馮姨娘,書上說了些什麼她倒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久久一頁也沒有翻動,索性放下書,想著與其自己在這裏胡思亂想,倒不如出去走動走動,便趿上鞋子下了軟榻掀簾子走了出去。
今日天氣不錯,青羅在屋外修建花枝,裴嬤嬤墊著軟墊在台磯上給久哥兒的小衣服做最後的收邊工作,紫綃和紅綾圍在一旁打著絛子,碧絹剛讓小丫鬟把烏蘇雅吃過的早膳收下去,這會子大概正在和小丫鬟們一次分吃她幾乎沒有動的糕點。
身後門簾一動,裴嬤嬤便轉頭看了一眼,見烏蘇雅走了出來,忙笑道:“姑娘不是在屋子裏看書嗎?奴婢害怕吵著姑娘才走出來了,姑娘可是口渴了?”
聞言紅綾忙放下手中還未打好的絛子,起身要去沏茶,烏蘇雅卻叫住了她,道:“不用去了,我隻是出來走走,今日天氣倒是不錯,難得冬日裏有這麼好的太陽,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難怪你們都躲在這裏曬太陽了。”
“可不是,奴婢也說今日太陽好,讓人把姑娘屋子裏的東西都拿出去曬了呢,今兒個晚上定能睡個好覺!”裴嬤嬤忙笑著說道,卻沒有坐下來,領著紅綾和紫綃從屋子裏搬了一把椅子出來,鋪上厚實的皮毛墊子讓烏蘇雅坐下,紅綾還機靈的帶了一張黃花梨束腰圓頭小矮幾出來,把早已吩咐小丫鬟去取來的茶和糕點放在上麵。
烏蘇雅坐在椅子上,手裏捧著香茶,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丫鬟們,又有了種資產階級少奶奶的感覺,這種念頭一冒處來,她便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想起馮姨娘的事,索性開口試探的對裴嬤嬤道:“馮氏這趟回老家算算也有三個多月了,走的還真是遠,也不曉得她老家兒在哪。”
“這個奴婢到不曉得,隻是聽說挺遠的,馬車來回便要兩個多月。”裴嬤嬤一麵低頭做著手上的活,一麵說道,抬頭看了眼烏蘇雅,“不過要說起來,馮姨娘也真是,做姨娘的還要回家探親,又這麼遠,放著別人家的姨娘是連口也不敢開的,她倒好還在那邊住了不少日子,也是看著太夫人喜歡她。”
“咱們家的太夫人也真夠怪的,左一個沈姨娘,右一個馮姨娘,倒是喜歡姨娘。”紫綃平常是不多嘴的,今日看烏蘇雅和裴嬤嬤也不過是閑聊,便也開口說道:“以前奴婢住的村裏有個大地主,那地主占著自己有錢,討了五六個姨娘,那地主婆子最是討厭那些個姨娘了,等地主一死便走送了出去,就連姨娘們生的孩子也不管大小都送回了老家,連多餘的銀子都沒有給,打定主意讓他們自生自滅。”
“那是鄉下的姨娘,怎麼能跟京城的姨娘比,京城裏的即便是姨娘,也大多是貴妾。”裴嬤嬤開口說道,“就像沈姨娘和馮姨娘,一個是宮裏賞的,一個是官家的女兒,兩個都不是能隨便打發的,太夫人對沈姨娘那不是喜歡,是畏懼太後娘娘才待她客氣,對馮姨娘才是真的喜歡,馮姨娘原本是要給侯爺做正室的,若不是侯爺指定除了咱們姑娘誰也不娶,又有皇上賜婚,說不定太夫人便逼著侯爺把馮姨娘娶進門了。”裴嬤嬤說的不無驕傲,怎麼說他們家姑娘烏蘇雅也是薄非陽非卿不娶的人。
“還有這樣的事。”紅綾看了一眼烏蘇雅的臉色,見她臉上帶著微笑,低頭喝茶,好像並不介意她們聊這些八卦,才問道:“那卓姑娘呢,太夫人不是想讓她當侯爺的正室嗎?”
“那是在馮姨娘之後的事了,侯爺雖是武官,可是抬姨娘為正室說出去也是不好聽的,加上卓姑娘家裏跟太夫人家又有一段淵源,長的又比馮姨娘美上幾分,太夫人便動了讓卓姑娘做侯爺正室的心思。不過這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太夫人越發的喜歡咱們姑娘了,自然不會在有這樣的想法,那些個想動歪腦筋的人,也該歇歇心思了。”裴嬤嬤說完也正好縫完一邊的盤花扣,伸手摸過線框裏的小銅剪把線頭剪斷,放下剪刀把小衣服放在腿上攤平了看了看,滿意的笑了起來。
“要說她一個官家女兒願意做妾也算是難得。”烏蘇雅放下茶碗隨口說道。
旁邊的紫綃和紅綾點了點頭,轉頭去看裴嬤嬤,像是曉得她一定會為自己答疑解惑一樣,果然,裴嬤嬤放下手中的小衣服撇了撇嘴不屑的道:“什麼啊,還不是憋著勁想往上爬的,若是真心實意的想跟著侯爺,當年侯爺還沒有建功立業的時候,便應該答應下嫁了,可是那時候馮姨娘占著自己是官家之後,看不起侯爺這樣的平民百姓,又不好明著抗拒老輩人定下的婚約,便一直拖著,要不咱們侯爺怎麼這麼晚還沒有成親,都而立之年了才有了久哥兒這麼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