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對烏蘇雅笑了笑,才回頭別有深意的看了太子一眼,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
自此之後,太子再也沒有在皇後麵前提起過薄沐語的事情,一心一意認真學習,皇帝也幾次試著把朝廷上的事情交給他來處理,甚至有些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都會把太子叫道上書房和他討論,太子的回答往往都能讓皇帝滿意,在深感欣慰的同時,皇帝和皇後也沒有再提納妃的事情,生怕又撥動了太子那跟已經鬆下來的神經。
春去秋來,秋去春來,六年的時間隻是在轉眼之間,太子已經從一名青澀的少年,轉變成了一名英武的男子,眉宇之間已經有些王者的霸氣,隻有在他唇角微揚,眼露笑意的時候,才會讓人感覺一絲溫和,仿佛沒有變過。
六年的時間,忠勇侯府也在時間的流逝中悄悄的發生了變化,變化最大的,自然是四個孩子。
“寧姐姐繡的凸針繡真是越來越得黃繡娘的真傳了,一副牡丹圖繡的就如真的一般,片片花瓣挺立,嬌豔欲滴,就是花瓣上的水滴都晶瑩剔透,若是拿出去,隻怕會招來不少的蝴蝶。”薄沐語不無羨慕的側身看著平寧正在繡的一副牡丹圖,又看看自己麵前繡架上的八駿圖,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春末夏初,忠勇侯府後院的花園子裏百花齊放,各色的蝴蝶穿插其間,偶爾闖進花園一角的處於高地上的亭子裏,被亭子外調皮的丫鬟們用手中的團扇撲著,偶爾發出輕笑的聲音。
亭子裏,兩名美麗的少女正端坐在繡架前,身後兩名大丫環輕輕的打著扇子,不時朝外麵看上一眼,若是小丫鬟們鬧的太過了,便會用望上一眼,小丫鬟們雖然會調皮的吐吐舌頭,卻也不敢太過放肆,乖乖的降低了音量。
就在這時,一隻黑色的鳳尾蝶穿過丫鬟們的團扇飛進了亭子,在牡丹圖上轉了一圈,卻停在了旁邊的八駿圖上。
“噗嗤。”身穿湖藍色供緞小襖,胸前繡著薔薇團花圖,外麵還罩了件秋香色金線鑲一指寬邊褙子,頭上擦著一隻八寶鳳凰金步搖的女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形,秀美微降,精致的小鼻子如白玉一般,塗著粉紅色口脂的菱形微揚,指著八駿圖上的鳳尾蝶笑道:“瞧瞧,到底是誰‘招蜂引蝶’來著?”說著對旁邊的女子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更甚了。
“寧姐姐!”薄沐語聞言帶著點嬰兒肥的小臉鼓了起來,紅撲撲的就像一個大大的紅蘋果一般,眼睛晶亮眼尾微調,翻眼瞪平寧的時候,可愛之中又帶著些小小的嫵媚,光潔的額頭上頂著一頭烏黑油亮的頭發,上麵卻沒有用金飾,隻又成串的紅珊瑚珠子斜斜的兩條垂在一邊,一根水頭極好的玉簪子斜斜的插在另一邊,一顆小拇指大的水滴墜子在臉頰旁輕輕的搖晃著,與簪子同款的水滴墜子耳墜也跟著一起晃動,給她又增添一些俏皮,未施口脂也依然嫣紅潤澤的唇瓣輕輕的一咬,控訴一般的望著平寧:“寧姐姐可別忘了,等大哥過了十六歲的生日,姐姐便要及笄,到時候上門說親的人隻怕會把門檻踏破,恩,我還是趕緊跟娘說一聲,讓她請人把門檻再加固一點的好,最好是打個鐵的,這樣便不怕被人踏破了。”沐語說著眼裏露出一抹調皮,一臉認真的說道。
“你這個鬼丫頭,一點虧都不吃!”平寧伸出嫩蔥一般的手指輕點了一下薄沐語的小腦袋,才道:“你才比我小多少啊,我及笄後不就輪到你了嗎?再說前兒個也不曉得是誰被趙夫人拉著看個不停,連說你長的好,又有規矩,看那樣子,可不是在挑媳婦兒嗎?聽說趙家的大少爺剛過了弱冠,正在四處相看呢。”
“寧姐姐倒是什麼都曉得。”薄沐語不以為然的偏過頭去,趙家的大少爺她可是聽許文山說起過,一個浮誇的紈絝子弟,成天不思進取,不是跟著京城裏的那些世家公子四處亂穿,喝酒鬧事,便是在那些見不得人的地方出入,這樣的人她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與那樣的人一起被人提起,她隻會覺得恥辱。
平寧見薄沐語臉上有了些正正要生氣的樣子,這才收了口,伸手碰了碰那隻還在八駿圖上不停的扇著翅膀的鳳尾蝶,還沒有碰到便見她展翅飛了起來,在二人頭頂盤旋了一圈翩翩飛了出去,才看著薄沐語眼前的八駿圖道:“這副八駿圖八匹駿馬匹匹神態各異,或引頸嘶鳴,活昂頭狂奔,馬蹄下的水花像是要濺出來一樣,我看這生動的很,你怎麼倒是還不滿意了。”
“這可是要送給大哥的壽禮,自然要盡善盡美。”薄沐語道,她也曉得自己的畫工不錯,這副八駿圖是她自己親手打的圖樣,在畫紙上看著怎麼都好,可是繡到繡布上便不是那個樣了,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與平寧的牡丹圖一比,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難怪連皇後都欽點平寧,讓她給自己繡一條牡丹八掛裙上的前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