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也不對,身子原本便不好,也不好好惜著點,這才受了一點風便病了,還不好生歇著,這書什麼時候看不成?”娉婷順嘴便數落起了平寧,對於一手帶大的平寧,出了主仆的情分,更多的便是親情。
平寧笑著沒有說話,見明英賭氣的走了出去,又咳了起來,聞到陣陣藥味,看了一眼床邊托盤裏的藥碗,眉頭便皺了起來,輕歎了口氣道:“怎麼這藥還沒有喝完嗎?真是苦死了,也不曉得段大夫是不是開錯了。”
“段大夫一直給府裏的主子瞧病,堵姑娘的身子最是了解,姑娘前些日子還中了暑氣,故藥裏加了黃連自然是比之前的藥要貴上幾分了。”娉婷一麵說著,一麵親手捧了藥碗遞到平寧的麵前,笑著道:“姑娘聽話,趕緊把藥喝了吧,奴婢曉得姑娘怕苦,特意拿了些蜜棗來,姑娘喝了藥,吃一口蜜棗便不苦了。”
“姨姨又哄我,這藥又不是第一回吃了,吃了蜜棗口中還是苦的難受。”平寧皺著眉頭說道,看了一眼黝黑的藥湯,一股子苦苦的藥味便直衝進鼻子,忙捂著口鼻皺著小臉求道:“能不能不喝啊,我都好的差不多了。”
“胡說,段大夫千叮嚀萬囑咐要喝完這幾貼藥的,藥還沒有喝完,便是好了也要繼續喝的,姑娘聽話,趕緊把藥喝了,喝了藥身子好了,才能繼續給大少爺做糕點啊不是?”娉婷見平寧這麼說也是心疼,可是藥不吃身體這麼會好?心中一著急,便用薄沐辰來誘導平寧。
可是不提薄沐辰還好,一提起薄沐辰平寧幹脆推開了藥碗,沉下了臉。
娉婷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轉手把藥碗放在旁邊的托盤上,給小丫鬟遞了個眼色,待小丫鬟退了出去,才側身在床上坐了下來,勸著平寧道:“姑娘有什麼可氣的,大少爺是什麼樣的性子姑娘還不曉得嗎?大少爺雖然性子木愣了些,可這也有好處不是?這麼多年來,大少爺屋子裏的丫鬟還不是一個個的好好的,換成別家的少爺,有大少爺這樣門第的,早不曉得禍害多少姑娘了,單憑這一點,姑娘也要忍住性子才是。”
“可我就是忍不了了嘛!”平寧賭氣的道:“這麼多年來,我一日沒有斷過的給他做點心,他若是病了,我也時常去探望,這般對待他,便是個木頭人也該明白了,再過幾個月便是他的生辰,我也不過比他小了幾個月……”平寧越說聲音越小,臉色卻越來越難看起來,蔥白一樣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掐著身上的薄被,就像掐著薄沐辰常年冰封的臉皮一樣。
娉婷見狀又再勸道:“大少爺是個有誌氣的,為了考取功名,每日裏用功讀書,偶有閑下來的時間,又被太子喚進宮裏說話,心粗一點也是有的,定是還不曉得姑娘病了,所以才沒來看姑娘,隻是……”說到這裏娉婷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平寧的臉色,還是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完,笑著又端起藥碗遞到平寧的麵前道:“姑娘別想這些了,趕緊把藥喝了,養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緊。”
“我真的一點也不想喝。”平寧神情低落的搖了搖頭,默默的回想這六年來自己與薄沐辰的點點滴滴。
為了親近薄沐辰,平寧覺得自己可算是費盡了心機,不管薄沐辰的任何事都記在心裏,薄沐辰喜歡吃什麼,什麼東西從來不沾,每日什麼時候起來,是看書還是打拳,早膳最喜歡吃什麼,進宮的時候喜歡穿什麼樣的衣裳,喜歡顏色的衣裳,晚上大概什麼時候會睡覺……甚至連他一個眼神代表了什麼意思她都一清二楚,她覺得自己對薄沐辰花的心思,比花在自己身上的都多,可是現在又怎麼樣,他依然對自己若近若離,可有可無。2100
平寧突然覺得好委屈,委屈的鼻子一酸,任由眼淚滴落下來。
娉婷見狀嚇了一跳,忙起身去拿方才落在桌上的帕子,動作太大,帶起一陣小風,平寧床內傳來一陣細碎的銀鈴聲,娉婷一驚,才笑著拿過桌上的帕子一邊幫平寧擦拭臉上的淚水,一邊安慰她道:“怎麼說哭便哭了,你瞧瞧這一個個精致的銀熏球,哪一個不是大少爺給姑娘尋來的,姑娘覺得大少爺對姑娘無心,要奴婢看,大少爺對姑娘也算是上心了,瞧瞧語姑娘那,哪裏有這麼多大少爺送的東西?上回語姑娘來不還說大少爺偏心嗎?姑娘怎麼便忘了?”
“這些不過是他偶爾瞧見順手買的,又能值得了什麼!”平寧正傷心,哪裏聽得進去這樣的話,一把扯過娉婷用來給她擦眼淚的帕子扔在床上,眼淚依然止不住的往下掉,許是因為太過傷心,一邊哭還一邊咳了起來,咳聲越來越大,讓娉婷聽的都心驚膽戰起來,正不曉得該怎麼安慰,便聽外麵傳來明英的聲音。
“這黑燈瞎火的,大少爺怎麼來了?”明英聲音微揚,略帶驚喜的望著薄沐辰主仆二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