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目的紅,鬱鬱青青的翠,鮮活地開在了宋茗微的心尖。
她怔怔地凝視著那赤紅的袈裟,半晌竟覺得鼻端酸澀,眼眶灼熱。
她盈盈跪拜,僵硬的脊背都軟了下去。
那一瞬,她才明白,什麼叫做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她重重地磕了兩下頭,鄭重而依賴地喚了聲:“師父。”
僅僅一日,她便仿佛經曆生死。
一次死裏逃生,她將雍親王當成了深淵那頭最後的稻草,拚了命地想要緊緊抓著,待那稻草化作一隻迎風招展的帆船,並朝她伸出了槳,她終究是喜極而泣,感激涕零。
這一刻,雍親王在她的眼前仿佛踏在了金色的佛光之上,那樣高潔不可攀,卻又那樣地讓人心生向往。
小姑娘因為磕頭,頭釵落地,烏發散落。
烏黑如緞的長發輕柔地貼在了她微濕的麵盤,襯托她玉脂般的麵容上杏雨梨雲般秀麗如春,麗色天香
。
桃花林子裏,一主一仆正看著宋茗微喊出師父二字。
“主子,這姑娘竟然拜雍親王為師,真不知道哪兒想不開,大好年華,不費了嗎?”
被喚作主子的少年眉頭擰起。
那劍眉入鬢,一雙鳳眸冷光微閃,俊美無儔的臉上棱角分明,挺直的鼻梁之下,薄唇鮮紅而冷硬。
他神情冷傲,睥睨而來的眸子漆黑地猶如弱水,讓人看不真切,更教人不敢直直盯著。
隻聽得他道:“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
宋茗微察覺到一抹不善的目光,轉頭看去,見著梅林那站著身姿頎長的玄衣男子。
黑色的錦袍上金龍舞爪肆意張揚,龍頭從高處俯瞰而來,逼人的霸道。
他側頭斜睨了宋茗微一眼,就立刻走入了那桃林之中。
似乎看她一眼,便是她極大的福分。
宋茗微收回視線,皺了下眉頭就退到了老夫人身邊。
老夫人鐵青著一張臉,對雍親王道:“孫女莽撞了,望王爺莫要當真。”
雍親王允稷並沒有回答宋老夫人,隻對著宋茗微,道:“既拜了我為師,就將這佛珠掛在脖子上,每日辰時就來做早課。”
老夫人正要開口再阻止,雍親王已經轉身離去。
宋茗微長長舒了一口氣,恭敬地朝雍親王的背影 ,道:“師父慢走。”
她將那紫檀小葉的佛珠掛在胸前,微涼的指尖摩挲著佛珠,竟隱隱察覺到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老夫人氣地直哆嗦,指著宋茗微,險些背過氣去。
眾奴仆都低著頭,噤若寒蟬。
宋茗微自知理虧,一路上都垂頭不語。
回到宋府,老夫人命人去把宋閣老以及宋以臣,曾氏他們都喚來。
曾氏正在芙蓉閣好言勸說氣出了病的宋茗雪,聽丫鬟來報,便多問了兩句。
“老夫人看著臉色很差,二小姐並不說話,奴婢問了老夫人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沒敢開口,看樣子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宋茗雪沉吟了下,問起了宋茗微。
“方才奴婢離開的時候,好像是聽到了老夫人讓二小姐跪在慈安居外。”
曾氏詫異了下,宋茗雪卻突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