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寺此時大門緊閉。
隱在那森森的山坳間,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似的,平日裏隻覺得綠意盎然,到處鬱鬱蔥蔥,頗有種返璞歸真之感,此時隻覺得陰森地令人不敢前去。
宋茗微站在門前,一下又一下地瞧著門。
坐在門內靠椅子睡著的小和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問了聲,聽著外頭一名女子的聲音,就道:“女施主,本寺已經關了,明日請早。”
“小師傅,麻煩請打開門。我是來找雍親王的,我是宋茗微。”
小和尚這才開了門。
門縫外,一道白衣影子在夜色下尤為嚇人。
女子披散著頭發,身體緊緊貼著門,嚇得小和尚當即發顫,道:“鬼啊。”
宋茗微低下頭來。
她這樣,任誰在見到她身後黑色的林子,都以為是女鬼來林間索命了。
宋茗微有些尷尬地笑了下,而小和尚的尖叫聲惹地眾多寺僧都從床上起來,跟著,一群僧人站在宋茗微麵前,個個手持火把,恨不得將她燒了。
“跟我過來。”人群中有一人踩著木屐緩緩踱步而來。
宋茗微見著火光之下,師父一身白衣,他的長發半披下來,襯托他那如玉的麵龐猶如月色。
他那漆黑地好比深潭的眸子凝視而來,裏頭閃過了絲絲擔憂。
宋茗微隻覺得心頭一暖,亦步亦趨地走在了允稷身後。
其他人見狀,紛紛回屋,個個都倒頭就睡。
“大晚上的跑這裏來,不知道危險?”
允稷將火把舉高了些,宋茗微覺得眼前的路越發明亮,便笑著道:“能見到師父,再危險也要來。”
“胡鬧!”
允稷的斥責讓宋茗微微微一愣,她低下頭來,神情有些萎靡。
允稷聽著身後隻剩下她略顯小心的腳步聲,不禁無力地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來?”
“師父,我母親要殺我,我沒地去了。”
宋茗微畢竟是一個庶女,就連姨娘在她一出生就沒了,她沒得倚靠。
就算她捅出了曾氏要殺害她之事,難道祖父祖母,父親會為了她這麼一個微不足道之人而對母親做些什麼嗎?
母親,她是兵部侍郎的女兒。
允稷驀地回頭,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遍,最後疑惑地看著她。
宋茗微笑了。
“那是一碗綠豆湯,被東珠倒了後我才發覺問題的。我沒吃上。”
宋茗微隻覺得此刻心是快活地,她杏眼帶笑,紅唇中浮現出的每一個字都透著她的欣喜與甜蜜。
那樣的依賴和喜悅,惹得允稷的眸子一頓,他緩緩地轉過頭去,腳步更快地走著。
“師父,咱們去哪兒?”
宋茗微緊緊跟著,允稷卻越發快了。
“師父……”
“你怎麼不穿外衣?”
允稷停下,宋茗微不期然撞了上去。
夏日的夜裏,悶熱地讓人喘不過氣來。宋茗微隻穿著一件粉色肚兜,外麵披著一件雪白的薄紗。
遠看,當真是一件白衣隨風而漂,她的長發並未束起。
如絲的長發烏黑亮麗,勾地那瓷白的臉越發清麗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