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身體卻抑製不住地顫抖。
“茗微,對師父,你何必說這樣的話。”她被擁入他的懷裏,她努力克製自己,不讓自己放縱到去擁抱他,甚至,哪怕是一點點靠近,都會讓她崩潰。
她隻能將自己繃地很緊很緊。
“茗微,你不要這般,對你,對我都不好。師父,不值得。”
那一瞬,宋茗微終於控製不住,抱著他嚎啕大哭。
什麼是不值得?
怎麼才是不值得?
憑什麼他一句話就否定了自己的所有?
若是別人這般說出不值得三個字,她必定能把那人罵地狗血噴頭,然而說這話的是師父,卻像是將她懸浮在水麵上的紙船用力地撕裂了開來。
她絕望地看著無邊的水洶湧而來,將她淹沒。
師父,是你何必要說這樣的話,讓我無地自容。
她嗚嗚咽咽地哭嚎了起來,任由寒涼的秋風將她的眼淚吹地冷澀。
直到所有激動的,委屈的,不舍的,纏綿的情緒像潮水般漸漸退去,她才放開了師父的腰。
她有些貪婪地聞了聞師父身上的檀香。
接著後退了一步,抬頭凝視著他。
師父的神情依舊是平靜的,像是對宋茗微來說猶如見到的話,對他而言不能起半點波瀾, 他依舊不痛不癢。
宋茗微苦澀一笑,或許,那樣的感情對師父而言,當真是沉重的累贅。
她宋茗微一開始就是巴著師父,求著師父收她為徒,師父許是根本不願意。
若沒有那和雀鳥並無二致的臉,師父能理她是誰?
都說眾生平等,可到底,是不平等的。
宋茗微擦了一下眼淚,以為眼角已經幹了,可沒一會兒,她又地再擦。
如是這般反複,她的小臉都通紅了起來。
允稷拉住了她的手。
他沉默地盯著她,繼而取出了藥膏來,細細密密地給她擦起了臉。
當他的手撫過她的唇角之時,竟是略過了唇,像是刻意避開似的。
宋茗微再次笑了。
師父,就這麼怕她?
她瞪著通紅的眼,忽然道:“師父,茗微早該知道的,我既比不了雀鳥小玉,更比不了佛祖。師父,你想讓我嫁給允祀?”
這算是師命嗎?
師命難為?
允稷的手一僵,卻像是怕有半點猶豫被她看出來,便點了點頭。
他以為以茗微的倔強,她會掙紮,會追問,甚至根本不認他這個師父,卻沒想到,她跪了下來,以從來沒有的恭敬姿態,三跪九叩。
磕頭之聲一下重過一下,朱紅的血跡順著她的臉頰蜿蜒而下。
她像是在訴說著一段訣別。
“徒兒,謹遵教誨!”
允稷的手像是壓著千斤重擔,這個回答全然出乎他的意料。
他曾想過,如果茗微不願意,他便不再強求。
當初他做出這個設想的時候,心中之時感覺到酸麻,然而此刻,他卻感受到了排山倒海的痛,還有窒息般的不知所措。
宋茗微久久沒有抬頭。
磕破了額頭的她,緊閉著雙眼,眼淚砸在了泥土裏,她隻想暫時先放縱自己這般,免得一會兒起來,做不到半點從容。
那麼,她此番決絕,連她自己都會覺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