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微渾身顫抖,隻覺得自己一時在冰窖,一時又在火海。
她的手不禁緊緊地將自己抱住,醒來的時候,夜半三更。
她躺在冰涼的地上,渾身滾談,外頭積雪成數寸,風順著窗口那些裂縫進來,這裏頭儼然就是一個冰窖。
宋茗微的眼角落下淚來。
是誰的聲音?
娘嗎?
九尾狐為愛而生,那麼她這一尾是為了允祀嗎?
嚐盡了疼痛,徹徹底底地淪為允祀的戰利品,因愛而生,愛生怨生,才有一尾?
這一尾?是為允祀?
宋茗微心頭劇烈震顫,渾渾噩噩,竟是癡了一般。
滾燙的淚珠滑落下來,滴在了她的手掌心。
燙地她四肢發麻。
她竟對允祀動了心?
她找不到突然間恍然若失的緣由,她不明白為何此刻心如刀絞,耳邊突然響起了允祀的一句話。
“小玉是他的命,你,是我的命。”
宋茗微記不得他是誰,然而那一句,你,是我的命,卻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刺入她的心髒,幾乎將她淩遲。
允祀,我不該奢望的對吧?
我算是什麼,憑什麼能是你的命,憑什麼能獲得你以性命相拚的愛。
原來,你一早就給過我答案。
我,就是你的命……
她抱著頭痛哭了起來,身後的尾巴肆意張揚,新生的那根尾巴疼痛難忍,身上散發出了致命的香氣。
允祀,這時候你該得意吧,你終於徹徹底底地贏了。
她輸了,什麼都輸了。
從這第八條尾巴出現起,她就再沒有狡辯的資格。然而,她找不到理由,她全然忘記了第七條尾巴到底是因何而生。
愛?
是允祀嗎?
她全然沒有印象。
她像是生生被挖空了一塊,找不到真正的自己。
那第七條尾巴生出來的時候,她是不是也這般絕望?恨不得死去?
宋茗微坐在了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屋子裏一點光都沒有,黑乎乎的,窗子她根本不敢打開,這裏好冷。
沒了炭火,沒了允祀的懷抱,這裏陌生地就像是一個地牢。
她終於將自己畫地為牢了。
允祀找不到她了,誰都不知道她在這裏。
她忽然好想東珠,若死東珠在的話,至少她不會這樣孤獨。
她一個人怔怔地坐著,天亮之前,她終於撐不過去,躺在床上燒地不省人事。
臉色酡紅的她根本不知道,她從剛進來這個村就被崔嫂的弟兄三人看中了。
門口傳來了咚咚聲。
“姑娘,我大姐也就是崔嫂讓你去吃一頓,這天寒地凍的,你還沒準備過冬的東西,想來是餓了吧?”
屋子裏沒有聲,三兄弟互相使了個眼色,又問了幾句。
他們搓了搓手,高興地臉色發紅。
想來,一定是凍出病了。
昨兒夜裏,大姐還想給送來炭火,被他們三人攔下了。
這會兒,小姑娘怕是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吧。
三人重重地砸了一下門,門就開了。
一股子冷風鑽進來,門砰地一聲關上,三人回頭看了一眼,暗歎今日怕又要有暴風雪了,也不知道這屋子能不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