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滿腹仇恨,如何能心懷天下?
“佛祖,茗微知道錯了。”
佛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目光一轉,道:“來了。”
宋茗微不知道是什麼來了,她看著佛光消失,眼前的石桌上的畫麵跳轉,見彩雲之上,西山盡頭,朦霧之中,一道赤紅的身影緩緩而來。
那人左手拿著佛珠,右手持著權杖,神情莊嚴肅穆,清冷的他抬頭看向了佛祖,跪下拜服。
“金缽尊者,拜見佛祖。”
“你來做什麼?你的修行並未結束,這一世若能修成正果,可不必輪回。”
宋茗微從畫中走了出來,目光盯著石桌裏頭的畫像。
師父來了。
允稷雙手合十,道:“佛祖,我是來見我的徒兒的。”
佛祖沒有說話,隻是盯著他。
良久,一道佛光打在了允稷的頭頂,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壓在了他的身上。
宋茗微看著他的身體忽然被壓了下來,卻還是毅然扛著,她不由得雙手握成拳。
“佛祖,你這是在做什麼?”
師父有什麼錯?
佛祖沒有回她,隻看著師父被壓低了身體了。
那背上都磨出了血,宋茗微忍不住想要出去。
卻被一道光打了回來,她的身體撞在了那石桌上,石桌上的畫麵變成了那些慘烈的廝殺場景,宋茗微的呼吸一停,僵在那。
門外,允稷的雙手依舊保持著合十的狀態,他凝視著佛祖,道:“佛祖,我想把她帶走。她犯下了所有錯,都是我這個做師父的管教無方。我願意替我的徒弟受過,還請佛祖開恩。”
“你想要替她受過?”
佛祖的聲音很是悠遠,足以給人思考的時間,然而允稷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
“你看看這些生靈所受的苦,你覺得你如何才能替她贖罪?”佛祖的手一揮,那些百姓抱著孩子逃亡,卻被人 把孩子搶走,他們哭地撕心裂肺,卻看到嬰孩被人烹煮。
宋茗微見到這一幕,崩潰地癱坐在地。
她這一生沒有孩子,她最是渴望的莫過於孩子,卻被眼前這一幕徹底撕碎了心,恨不得當即殺了那些喪心病狂之人。
可說到底,是她的錯。
她雙手抱著腿,蹲坐在地,心裏說不出地蒼涼。
允稷看了那一幕,道:“我願意在成佛的那一瞬間,將所有修為散盡,以求天下大安。還請佛祖開恩。”
佛祖搖了搖頭。
“不夠,還不夠。”
允稷定定地凝視著佛祖。
“我要你一百天之後重回這裏,一百天之內,我要你成佛。”
允稷的目光凝了下,緩緩點了下頭。
成佛要撇下一切,忘卻前程,不念過往。
需要頓悟羽化。
他數千年來不能成佛,豈是資質不夠?
是他執念太深,不肯花時間頓悟。
他不肯忘,不願忘。
他緊緊地抿著唇,身子僵硬地猶如雕塑。
這是他一千多年前,唯一和佛祖要求的,不管轉世多少年,不管每一年是不是隻有二十五年,他都不能被抹去記憶。
“而且,你還要入這佛塔長達五百年,你可願意?”
時間匆匆流去,宋茗微被那些影像折磨地苦不堪言,她不知道師父和佛祖交談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