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雲彩為紙張,以這心頭血在那紙張上寫下了字。
一張又一張,約莫二十張左右,都封在了信封裏頭。
他拍了拍一隻飛來的白鶴,對著它的頭說了幾句什麼,白鶴點了點頭,將那二十張信叼在嘴裏,就飛走了。
允稷道:“佛祖,咱們開始吧。”
宋茗微聽到了仙樂,猛的爬到了床上,敲著那被緊緊封鎖住的木窗戶。
不知為何,此刻的她內心一陣慌亂。
她下了床,去取了一個石硯來砸窗。
一下又一下,咚咚咚的響聲起了,卻在這縹緲的仙樂下根本沒人能注意到。
天邊仙鶴翩翩起舞,鳳凰長鳴。
雲彩之中,佛祖盯著允稷的白發,道:“你或許活不到五百年,為了成佛,你這幾千年的一頭黑發,竟在這個時候熬成白。餘生所有,隻能在這佛塔裏度過,你就沒有覺得遺憾?”
遺憾?
何嚐沒有……
然而與他徒兒的這一生幸福相比,又何足掛齒呢。
他道:“佛祖,咱們開始吧。”
而宋茗微打不開窗,就愈發倔強,她奮力地敲打著,一道力量再次襲來,她的魂魄再次被撕扯了開來。
宋茗微怒吼了一句。
“讓我看一眼,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我看看!”
可沒有人理她,她隻能忍受著魂魄撕扯的痛苦而努力集中魂魄。
這一次,她進入畫之中,念著心經的她莫名地落下了淚來。
她在畫裏頭不斷地打滾,魂魄像是被剪刀一寸一寸剪開。
她痛地喘不過氣來,卻在不多會兒, 一股子力量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身上,暖洋洋地讓她驚愕不已 。
隻看著自己身上忽然生出了白骨,不過片刻又生出了肉來,再沒一會兒,白皙的皮膚重生。
她愕然地撫著自己的臉, 打來一盆水,對著水照看自己。
那是小玉的一張臉,卻是好端端的一張人臉。
她活了,她有肉身了!
宋茗微激動了起來,殊不知佛塔之上,一個人法力散盡。
他清冷的俊臉毫無血色,沒了法力的他從佛塔上直直墜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鮮血從他的後腦勺流出。
他抬頭看著那恢複如初的白雲天空,目光 漸漸迷離。
春去秋來相思千年,終不悔。
常伴青燈,寂寞千年此心悠。
“師父,茗微拜見師父……”
“茗微,你別忘了,你叫我一聲師父,從今往後,此生此世,咱們都是師徒關係。”
師父,茗微以後陪你走走,看看這山河如何,師父輪回千年,一定見過這世上最美的風景。”
“師父,這裏是哪兒?好美啊。”
“是豎冥高山。”
“師父,你可後悔過?”
“我從不後悔……”
所有的畫麵如花般一般被狂風肆虐,終究散去。
烈火焚燒殆盡,那些過往,那些他曾經的許諾,被他最不願意的方式,徹底洗刷殆盡。
他看著那些畫麵被一幕一幕地撕開,投入火中。
從不落淚的他,哽咽地濕了眼眶。
他虛弱地伸出手來,探向了那些記憶的畫麵。
卻什麼都抓不住。
“茗微,我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