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師父還能見到小玉嗎?
她將那畫卷收起來,就沉沉地坐在了床上發起了呆。
許是太累了,沒一會兒,她就合衣睡了,半夜裏竟迷迷糊糊發起了熱來。
一杯水入了她的口,她感覺到又什麼人在給她喂水,她想要睜眼,卻什麼都看不到,一片桃色迷茫,她隻能看到緋紅的桃林中間,那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師……”
她尖叫了一聲起來,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她身上沒有半點發熱之後的不適,恍以為昨晚不過是她的幻覺。
每一個晚上,本是難以入眠的她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莫名的,她都能一覺睡到天亮。
這日,一隻仙鶴飛來 ,落在了宋茗微的窗前,宋茗微忙道:“仙鶴,你是不是有師父的消息?”
仙鶴白了宋茗微一眼,視線掠過窗外的桃樹,就道:“可想要我給你寄信給你相公?”
宋茗微雙眸一亮,就寫了一封信給了仙鶴。
一天不到,仙鶴就回來了。
宋茗微眼巴巴地盯著仙鶴,仙鶴卻欲言又止道:“你相公出事了。”
什麼?
宋茗微木了似的,盯著仙鶴,猛然提高了聲音。
“他怎麼樣了?”
仙鶴看了宋茗微一眼,道:“中了奸細的暴雨梨花針,滾落了泥河,至今沒有找到。”
它的話剛落,宋茗微就晃了下,直直坐在了床榻上。
眼前一片白蒙,她閉了閉眼,一口鮮血噴湧了出來。
泥河……
那是從來隻有活人進,沒聽說過活人出的大梁禁河。
“……我大哥呢?”她哽著聲音道。
“你大哥也跳進去了。”
宋茗微捂著頭,臉色發白地站了起來,她對著白鶴道:“白鶴,謝謝你。”
話落,她拿出那尚未送出去的吉祥發結,將那法結解開,咬下手頭的一口血來,寫下一個血符,黑發饒過血符,掛在了白鶴的脖子上。
“白鶴,麻煩你了,這個幫我送入鹹陽宮。”
白鶴本不想搭理她,卻看到她血紅著眼,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時,抿了下嘴,就飛身走了。
宋茗微出了門,來到了桃樹下,低聲道:“紫薇,我要和你道別了。我不知道允祀是不是還活著,可他的仇我不能不報。接下來,今晚是我最後一次住在這。如果你見到師父 ,告訴師父,我很想他。”
她說著說著,趴在了樹幹上。
眼淚順著那樹幹滑下,半晌後,她擦幹眼淚,轉身吹起了勺哨子。
五十個黑衣人出現在了宋茗微身邊,那仙鶴的話他們也都聽到了,卻隻能在瞬間的震驚過後,鎮定下來聽從眼前主子唯一囑咐過照顧好的人的話。
“今晚,把主子被容威殺害的事情傳遍大街小巷。容側妃懷的並非允祀的孩子,明日那孩子就會出生,這消息,你們也傳出去。”
眾多黑衣人都愣住了。
就算容側妃懷的不是主子的孩子,那孩子也還不到七個月就能出生了?
那算是早產吧?
這孩子能活?
然而,沒有誰質疑她的話。
他們都紅著眼離去, 個個內心悲愴而孤鳴。
主子掉入了泥河,這個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直接給人重錘一擊。
這個時候唯一能帶領他們前進的,支撐著他們的,就是眼前這個懷有身孕的瘦弱女子。
“下去吧。”
宋茗微話落,就回去坐在了床頭, 將滿頭細軟烏發放了下來,一點一點梳妝,換上了 一件全新的紅底白衣,這才坐在了窗邊,看著天際那閃爍的星空,心裏忽生出空落落的感覺。
一夜枯坐,天方亮,宋茗微就站了起來。
來到了大雄寶殿,站在佛祖麵前,拜了三拜。
這個時候,相國寺已經人聲鼎沸了,香火四起,人們無不被這個清麗脫俗的女子吸引目光,而她就跪在佛祖麵前,大聲道:“佛祖慈悲,保我丈夫得以生還。”
一句落,她磕了三個響頭。
“佛祖慈悲,保我丈夫得以生還。”
又是三個響頭。
如此反複,所有人都不免好奇起了她的丈夫。
有幾個和寺廟裏大和尚熟悉的就打聽了起來,聽得她就是那被玄親王休了的王妃,都不敢置信。
他們瞠目結舌了起來,有幾個剛從集市那過來的,就竊竊私語了起來。
“什麼?你說王爺被容大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