袈裟無風而動,他低下頭來看仙鶴,長睫輕輕一動。
他清冷的臉上淡淡的,卻道:“當初我交給你那麼多信,你每個月都給她一封。告訴她,我過得很好,但是不要告訴她,我不會去看她。”
“還有,告訴她,允祀並沒有死。”
仙鶴不滿地撇過頭去。
“你怎麼知道允祀沒死,就算是我都沒察覺到他到底是死是活。”
允稷看了仙鶴一眼,“既然連你都不知道,又何必管我這句話是真是假呢?”
“哼,你這和尚嘴裏沒一句是真的。不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的嗎?”
允稷閉上了眼,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出家人不打誑語,否則受業報,下一世必要受拔舌之苦。
但是,他再沒有輪回,再多的誑語,再多的謊言又有什麼可怕?
就算是拔舌之痛,為了茗微,受了,便也就受了。
“你隻要告訴她,是我說的允祀沒有死,讓她好好活著。”
仙鶴回過神來,看向了宋茗微。
宋茗微接過信,見師父剛勁有力的雄渾字體,心裏就一陣恍惚。
好久了……
想來好久沒有見到師父了。
也不知道那棵桃樹紫薇是不是還好好的。
“茗微,師父聽說你受苦了,但師父知道你能挺的過去的。師父等你將這一世好好修煉,能彌補過錯,能無愧於心,無需想太多,你做的事蒼天看得到,遇到事情也不要害怕,師父留了一些東西在你身上。師父,會一直護著你。”
很短的信。
卻看得宋茗微熱淚盈眶。
師父知道她開始彷徨害怕。
“仙鶴,我師父到底在哪兒?他為什麼不來看我?”
師父會瞬移,若是師父想來,必很快就來了。
難道,師父出了什麼事不成?
仙鶴白了宋茗微一眼,“你師父忙著幫你贖罪,治病救人都忙地不得了,你久不知道,邕州發生瘟疫了。你師父哪兒有空來。”
瘟疫?
宋茗微的手狠狠一顫,怎麼又會有瘟疫?
難道是她的詛咒?
宋茗微顫抖地站在原地,那一刻她想到的是,她不能死。
那些經曆無數苦難的人,都還在掙紮求生,她這個罪人,有什麼資格說死?
“你師父還算出你丈夫並沒有死,讓你好好撐著,不多久就會遇到他的。”
“真的?”
宋茗微當即瞪大了雙眼,那雙杏眼裏波光流轉,流光溢彩般。
仙鶴撇了撇嘴,腦海中卻對借用它的眼睛來看宋茗微的允稷交流了一聲。
“看看她這個樣子,真是沒救了。她現在心裏可是一點都沒有你。”
佛塔之中,桃樹下的赤紅人影走了出來,看向了此時激動的宋茗微,淡淡地對仙鶴道:“你錯了,正是因為她心裏信我,才會因為我的這一句話重新煥發光彩。”
仙鶴冷哼了一聲。
允稷上了二樓,看到了一個隻剩下風景的畫。
丟失的那一塊看過去像是一個女子。
他的手一點一點地摩挲著那空了的一塊,就對仙鶴道:“仙鶴,你歇息去吧。”
仙鶴走了,宋茗微當即也在屋子裏搜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