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城裏還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不會是雙胞胎吧?不會,那範教授比鄭伯伯老這麼多,那是不是鄭伯伯的叔叔?梁曉飛想著,徑直往家的方向走。
都快中午了,媽媽還沒下班。梁曉飛走進廚房,見餐桌上有張紙條,就過去拿起來看,是媽媽的筆跡,上麵寫著:“曉飛,媽媽今天要加班,不能回來做飯,冰箱裏有做好的飯菜,你熱熱再吃,吃完不用收拾,好好學習。安。媽媽”媽媽的字跡雋秀有力,就像媽媽本人一樣,簡單,清秀,幹練,雖然總是笑盈盈的,但絕對不失威嚴。
梁曉飛打開冰箱,看到有蒸好的米飯,一小碟紅燒肉,一盤酸辣土豆絲,梁曉飛拿出米飯放進微波爐,調好時間,聽著微波爐“嗡嗡”的響聲,無聊的四下環顧。
梁曉飛熱好所有的飯菜,端上來,又打開了電視,裏麵播放著一條新聞:“有關部門在調研中發現,我市的流浪人員數量急劇減少。對於這一奇怪現象,有關部門眾說紛紜,他們說,這一情況雖然讓我市人文環境有所改善,但是,由於流浪人員數量減少過於急劇,不排除有疫情發生,或者是人為非法所為。目前有關部門正在深入調查之中。”有人抓走了乞丐?腦袋壞掉了啊?
梁曉飛關掉電視,打開了音樂播放器,裏麵是媽媽喜歡聽的幾首曲子。梁曉飛吃著飯,聽著優美的《Better Man》:為離開昨天而尋找明天的自己,真的很經典。
梁曉飛慢悠悠的吃著,直到外麵的石英鍾悶著嗓子響了一下,梁曉飛才想起這頓飯他竟然磨蹭著吃了一個多小時。默默的收拾碗筷,放進水池,看見外麵爬山虎的葉子被風吹動,映在水上的影子晃悠幾下。便下意識的透過葉子去看家後麵的林蔭小路。
他們搬家到這兒四年了,梁曉飛很少走到自己家後麵的這條林蔭小路。這是一所舊房子,房子三麵牆上都爬滿了爬山虎,濃濃鬱鬱的覆蓋著這所房子,既擋住了熱烈的陽光,又有一種詩意。
恍惚中,梁曉飛看見在雨後的巷子裏,走著一位打著紫色雨傘,像紫丁香一樣的姑娘,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梁曉飛顯然對自己能想到戴望舒的詩很得意,翹翹嘴角笑了一笑。
哎?真的有那紫丁香一樣的姑娘啊?透過爬山虎葉子的縫隙,梁曉飛看見有一個身材妙曼的女人,扶著自行車和旁邊一輛車上的人說著話,那身影,很像媽媽,看不清媽媽的表情。隻見媽媽對著車窗裏的人搖了搖頭。又一小會,那車走了。啊?鄭大炮的車?不會吧,一樣的車太多了。
媽媽開門的時候,梁曉飛已經在客廳了。“曉飛,吃飯了嗎?”媽媽邊換鞋邊問。
“我吃過了。媽媽,你還沒吃吧?你現在吃嗎?我幫你熱一下吧?”梁曉飛問媽媽。
“不用再熱了。我先去洗把臉,太熱了這天。”媽媽說著走向衛生間。梁曉飛就去了廚房端出來剛才自己沒吃完的飯菜擺好放在餐桌上。
“謝謝兒子。”媽媽拉開椅子坐在餐桌旁,拿起碗吃起來。
梁曉飛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媽媽麵前,自己也在旁邊坐下,趴在餐桌上盯著媽媽,看見媽媽挺翹的鼻尖上滲出幾滴汗珠,又看見頭上竟然出現了一根白色的頭發,不免有些傷感,聲調有些低沉,“媽媽,你很累吧?”
“幹嘛?”媽媽笑了一下,打趣著,“你看你都大小夥子了,站起來比媽媽都高,還動不動這樣娘娘腔。”
“沒有娘娘腔,就是覺得媽媽太辛苦。”梁曉飛收斂一下情緒。
“不辛苦,有你這麼優秀的兒子,媽媽覺得很滿足。”媽媽微笑著。
“對了,剛才我看見你和一輛車上麵的人說話?”梁曉飛問。
“哦,那人問路。”媽媽甩了下額上的留海,夾了幾根土豆絲,問,“對了,該期末考了,準備的怎麼樣?”
“沒問題,初二的對我來說太小兒科。”梁曉飛自信地說。
“別吹牛,那什麼樣的是大兒科?”媽媽問。
“現在讓我高考都沒問題。”梁曉飛回答。
媽媽看了看梁曉飛:“你就吹吧,上次全國數學競賽不還是第二名?”
“和第一名就差零點五分而已。”梁曉飛不服氣。
“半分也是差距。”媽媽聲音不高。
“媽媽,那次是高中組的好不好?”梁曉飛找著借口。
“你不說高中的課程學好了嗎?”媽媽反問。
“額,那就沒有吧。”梁曉飛低下頭,無語可對了。
“今天你們班主任給我打了電話。”媽媽邊說著邊看了梁曉飛一眼,夾起最後一點米飯放進嘴裏。
啊!壞了,不會是教導主任讓班主任告了我的黑狀,告訴我媽媽要開除我吧?該死的教導主任,還是讓媽媽知道了,媽媽還不傷心死?梁曉飛心裏害怕極了,漲著臉低著頭不敢看媽媽。可偏偏媽媽也沒再說話,徑直收拾了碗筷去洗了。梁曉飛也不敢動,不敢大口喘氣,隻是用眼角偷偷的看看媽媽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