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句話讓舉著拳頭的顧漁微微一愣。
“我竟然要跟你們這些狗屎牽扯在一起……”他忽的笑了,順手再給顧海臉上添了一個拳印。
顧十八娘的瓷瓶趁機敲在他頭上。
顧漁悶哼一聲,從顧海身上跌下來。
“十八娘,別打了……”顧海說道。
“諒你也打不過我們兩個人……”顧十八娘看著躺在顧海一旁的顧漁,哼聲說道,丟下瓷瓶。
經過方才這一番打鬥二人似乎都累了,躺在地上誰也沒有再起身。也沒有再接著互相揮動拳頭。
夕陽的餘暉透過海棠花窗欞投在二人身上,雕刻出格格陰影。
“真是不講理啊狀元公……”顧海苦笑著說道,用手摸了摸脖子,發出噝噝的倒抽氣聲,”我沒怪你見死不救也就算了,你還倒打一耙……”
這小子下手真夠狠的,轉過頭看顧漁,見他其實也傷的不輕,血跡從他肩頭蔓延開來。
“你們這些狗屎……”他喃喃自語,狹長的雙目微微的合起來,嘴邊浮現一絲冷笑,忽的伸手撐著地站了起來。
“你們這些狗屎休想困住我……”他拂袖說道,哈哈大笑幾聲,大步而去。
“ ……。掃了燒了,沒了就沒了,幹幹淨淨……。”
笑聲很快消失在門外。
顧十八娘扶著顧海起來,看著被摔開的屋門麵色凝重。
“我瞧他並不是隻厭恨我們……。”她低聲說道。
就方才這句話的意思,他分明是恨不得合族而亡,這種想法真是大膽到狂妄。
低微之人離不開族中庇護,而權高位重之人依然離不開族中庇護,前者是為了生存,後者則是為了德行,而德行對於此等人來說,亦是生存之本。
“他已經因此吃虧,難不成還要執迷不悟?”顧海揉著火辣辣疼的臉,皺眉說道。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同時歎口氣。
“我始終不明白他對咱們的嫉恨到底因何而來……”顧海搖搖頭,苦笑一下。
“他猜到……”顧十八娘皺眉說道。
顧海抬手搖頭打斷她,”不,我覺得並非如此……”
說著話,走到桌前坐下,顧十八娘幫他解了散亂的頭發重新梳理。
“……依你所說他當日在叔伯門外的那些話,是因為察覺我有什麼古怪法門而得今日成就才生恨,十八娘,我中了解元,你做了藥師,外人看起來,咱們的日子委實過的不錯,但對顧漁來說,這值得羨慕嫉恨嗎?”顧海接著說道,看著銅鏡裏顧十八娘給他紮好了發鬢。
顧十八娘取過藥棉,細細的為他擦拭傷口,一麵點點頭。
“他得三奶奶提攜,一躍族人之上……”她說著又忍不住一笑,”……別的不說,單說錢財,就是妹妹我再賣幾年藥,也比不得他將獲得的資財……。”
“錢乃身外物,這有什麼可比的。”顧海笑道,因為藥酒刺痛,不由扯著嘴角。
“叫彭先生來看看?”顧十八娘擔心道。
”沒事,不過是些皮外傷,顧漁細胳膊瘦腿的,可傷不到我。” 顧海搖搖頭,站起來,”再說才學……。”
說到這裏一攤手,”還需要比嗎?”
一個是州府案首,一個則是國之案首。
“更何況,他是自學成才,我卻是由父親啟蒙,自小到大皆是在學院從師進學……”顧海伸手接過顧十八娘遞來的新外衫,笑道。”要說嫉恨,我該嫉恨他才是……”
顧十八娘點點頭,若有所思,一直以來關於顧漁對他們的敵視,她都是從自己重生,改變命運顧海得了解元這一點考慮,但鑒於種種表現,顧漁並不知道她重生這件事,那這敵視就有些莫名其妙。
“我並不是怕他,隻是這家夥……。”顧海伸手按了按額頭,”真是讓人頭疼……”
他這次去的地方偏遠,且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嘴上不說,心裏實在是放不下娘和自己。
顧十八娘明白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拉下他的手。
“哥哥,怎麼坐過刑部大牢,膽子反而變小了?”她笑道。
自己坐大牢的時候,最受煎熬的是娘和妹妹,他也知道是妹妹四處奔走,求的文郡王,此事才最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顧十八娘的意思是自己連他坐牢這樣的大事都沒害怕,還會怕一個顧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