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位古藥師的出現,原本要離去的藥商們在互相對視幾眼後,紛紛轉身向古藥師的包房追去了,轉眼間顧十八娘身旁圍繞的眾人就散的剩下王一章和信朝陽二人。
不管顧十八娘的師傅是誰,顧十八娘畢竟是顧十八娘,而不是其師本人,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相比於將來成就還未知的顧十八娘,古淩雲這個名聲已成的藥師更值得藥商們看重。
這一點顧十八娘自然明白,因此心裏並沒有絲毫的不自在。
告別二人,顧十八娘上了馬車。
“小姐,小姐,你說這兩個家夥真的不去拜見古藥師?許是做做樣子,不如小的偷偷回去瞧瞧……”趕車的小廝是阿四,方才在門外對於那群藥商們毫不留麵子的轉身離去很是憤憤,怪不得說這些商人重利輕義,真是逐利而行如同嗜血的蟲蠅。
顧十八娘在內一笑:“不必。”
前世以及今生的經曆,讓顧十八娘刻骨銘心的體會到,尊嚴是靠用自己的能力換來的,唯有自己變強,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靠誰也不如靠自己。
前一段她因勞心哥哥,荒廢技藝,如今哥哥度過劫難,母親也接來身邊,王一章恩情表明,信朝陽誤會解開,果真是心無旁騖。
接下來的日子,顧十八娘都呆在宿安購置的宅子裏,全神修煉,家事皆有曹氏打理,轉眼之間就到了中秋。
彭一針在半個月前離開了順和堂,在做了一段時間的鈴醫後終於在一家不大的藥鋪裏當坐堂大夫。
對於丈夫的舉動,彭一針的娘子以及孩子們都不樂意,兩口子關起門來沒少吵架。
彭家娘子認為此舉是忘恩負義,因此也不好意思再在顧十八娘家住,不顧曹氏的再三挽留終於還是搬了出去。
這個中秋節圍桌而坐的就隻有曹氏和顧十八娘了,還有靈寶,隻不過她堅持不上桌,而是站在一旁布菜斟酒。
看著圓月明燈相照的三人身影,想到兒子身在大金邊境下的南漳,曹氏難言心酸。
“等過了冬,明年一開春,娘的身子養好了,咱們就去哥哥那裏……”兒行千裏母擔憂,更何況顧海去的地方並不是平安之地,顧十八娘怎能不知曉娘的心事,軟語安慰。
原本他們是要去南漳探親,但顧海除了正常家信外,另托人給了顧十八娘一封信,大意就是說南漳最近不太平,不希望她們過來。
這話自然不能告訴曹氏,顧十八娘就讓彭一針給曹氏診脈,下了個身子虛不能長途而行的診斷才將此事托了過去。
“我沒事。”曹氏忙壓下心酸,擠出笑,“你哥哥那裏忙得很,我過去反而是添亂,不去也罷。”
看母女二人互相開解,靈寶想到顧海雖然離得遠,但至少知道身在何處,而自己的哥哥卻依舊杳無音信。
“我們去拜月吧。”靈寶說道,想要化解這頗傷感的氣氛。
曹氏和顧十八娘都點頭同意,一起來到院子裏早已經擺好的桌案前,三人各自望月,合十禱祝心願。
此時的南漳,天空亦是明月高懸,但全城卻並沒有過節的喜氣。
裹著披風的顧海從城門上再一次搭眼遠望,月華如練,四麵荒野如同蒙上一層薄紗。
“還是沒有沈大人他們的消息?”他低聲問身旁的小吏。
小吏轉頭詢問下去,片刻轉過頭,搖了搖。
隻怕是凶多吉少……
所有人的麵上都浮現一絲凝重,將目光再一次投在荒野,似乎期待奇跡的出現。
閻羅灣,地如其名,夜色裏看起來更加猙獰,兩邊山穀如同嗜人的猛獸。
此時山腳下,一隊人影正緩緩而行,轉過一個彎,暴露在月光下。
這似乎是來自地獄的一行隊伍,十幾人,各個甲衣破爛,身上血跡斑斑,麵上皆是疲憊不堪。
其中一個搖搖晃晃幾下,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不準睡!”走在最前方的沈安林猛的轉過身低吼,手中的刀一翻用刀背恨恨的打在那人背上。
那人吃痛呻吟一聲。
“拉起來,接著走。”沈安林低吼道。
立刻有兩人將此人架起來,繼續前行。
“還有多遠?”沈安林忽的又低聲問道。
聽到他的問話,位於隊伍後方的兩個瘦小兵衛疾步過來。
“大人,再往前,往右就能跟趙大人援兵會合。”其中一個低頭小聲說道。
“你確定?”沈安林看著他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