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應聲是,轉身出去,不多時聽的腳步聲響,信朝陽邁步進來,先於顧海見禮。
因為同是建康人,又一向關係不錯,顧海見到他也是很高興。
說了幾句話,才告辭去陪自己的客。
“大人請便。”信朝陽躬身施禮,看著顧海走出去,才將視線轉向顧十八娘。
顧十八娘正含笑看著他。
笑意潺潺,如青蓮初開,信朝陽麵上的笑便有些微微一頓,一種難言的滋味滑過心頭。
“要說,你也太玩命了……。”他輕歎一聲說道,在對麵坐下,“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你什麼都在乎,怎麼偏偏不在乎自己的身子?”
在乎師仇,在乎師名,大藥會敢以身飼毒,而這次隱秘的製藥又冒險,也是為了不辱劉公之名吧?
這個女子說聰明也聰明,說莽撞也莽撞,為什麼遇事不肯退一步,非要一頭撞上去,頭破血流也要撞出一條路呢。
“我有的隻有這個身子……。”顧十八娘帶著一絲自嘲笑了笑。
沒有可以依仗的家世,沒有可以依仗的親族,她所能依仗的隻有自己。
信朝陽默然,抬眼看著她,心頭微顫。
察覺他的異樣,顧十八娘投來疑問的眼神。
“最近回建康了?”她笑問道,一麵抬手請他吃茶。
信朝陽點點頭頭,嗯了聲,端起茶杯淺淺嚐了口。
室內有些沉默。
察覺顧十八娘的視線在自己臉上打轉,信朝陽抬起頭對她笑了笑。
“你……”二人同時開口,旋即又都笑了。
“你請說……。”二人再次同時開口。
笑聲讓室內略有些沉默的氣氛消退,重新變得明朗起來。
一旁侍立的靈寶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轉,輕輕歎了口氣。
“沒什麼大礙,好好養養就好了。”顧十八娘笑道。
“我帶了上好的野山參,回頭熬著吃……。”信朝陽點頭說道。
又說了些閑話,信朝陽便起身告辭了。
“多歇歇,別勞神,這些書……。”他指了指顧十八娘手邊的藥書,“就在這裏,跑不了,你好了再看……。”
顧十八娘笑著點頭,“多謝。”
“那我走了……。”信朝陽看著她,說道。
顧十八娘點點頭,“恕我不能送你。”
信朝陽深深看她一眼,笑了笑,拱拱手,轉身出去了,靈寶忙送去,她跟信朝陽一向沒話說,而信朝陽也並沒有說話的意思,出了門,在幾個侍女的擁簇下而去。
迎麵一個小丫頭引著一個青年男子過來,看到信朝陽,男子神情微變停下腳。
信朝陽心中想事,並未在意,從他身旁擦身而過。
“晉一少爺來了……”靈寶笑道。
這聲音才讓走出去的信朝陽腳步一頓,轉過頭來,正好迎上王晉一不算友善的視線。
“王少爺,這邊請……”靈寶笑道,打破了二人之間視線的僵持。
王晉一狠狠看了信朝陽一眼,並沒有說話,依言收回視線跟隨靈寶而去。
“少爺……”見信朝陽遲遲未動,身後的侍女低聲請示。
這個小子如同炮仗,而且總是被顧十八娘一點就炸?如今看來……。
他注意到,方才的下人並沒有像自己到來時那樣去請示才決定迎還是拒,而是直接帶著這王家的少爺進來了……
什麼時候,這臭小子……。信朝陽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深深庭院,似乎隱約聽到內裏談笑聲。
“走吧……”他轉過身,大步而去。
他其實猜錯了,內裏並沒有談笑聲,王晉一別別扭你的梗著脖子站在那裏,看著顧十八娘低頭查看手裏的藥片。
“這是假的……”顧十八娘對著光亮看了看,旋即將這些扔回盒子裏,“都是假的……。”
王晉一的臉色很難看,“都是……假的……你可看真切了?”
“哎,你不信我,幹嗎拿來給我看?”顧十八娘挑眉說道。
王晉一被噎了下,瞪了瞪眼,最終是沒說話。
“喏,阿膠是驢皮熬的,應該是黑褐色,質地易碎……”顧十八娘伸手拿著一塊去掰,卻並沒有很容易的斷開。
“許是時間放的久……”王晉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