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問歸還是走不了。
縱使武林巨擘們已經被拖住，但其餘的小嘍嘍數量奇多。
他的手用力過度，正在痙攣。
張凝萌與葉天羽也是不好受。
這些來自四海八荒的綠林中人早把這塊地界圍了個水泄不通，見到林問歸出來就一擁而上。
他們知道這是誰，他們覺得他身上可能會有十分珍惜的東西。
僅僅是覺得，僅僅是可能，他們便敢向三個未完全成年的少男少女舉起屠刀。
風卷殘陽，不知是血染了天際，還是天邊的紅入侵了大地。不管誰是誰非，都注定了這場紅潮要繼續席卷下去。
從綏陽城百裏之外的思歸穀延伸到十裏春風渡。
春風渡邊，站著陰無極和唐乘三，他們和黃鴻泰並肩而立。
林問歸可不會認為黃鴻泰是前來救自己的。
哪怕黃鴻泰他自己是這麼說的。
“林兄弟，快過來，我送你渡過這條河便是安全了。你把太玄經帶出來了麼？”
你把太玄經帶出來了麼？
林問歸在心中默念這句話，他說：“帶不出來了，已經沒了，在混戰中被毀了。”
黃鴻泰的臉色一時變得極為難看：“那你怎麼不死在裏麵！”
終於揭開你那張醜陋的麵具了。林問歸突然覺得已經無所謂了，他背著脫力的葉天羽，抱著吐血不止的張凝萌，行走在河邊。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給他讓出一條路。
這些粗糙漢子有些害怕了，這還隻是一個少年，頂著數百人的攻擊走到了現在。他渾身冒出的殺意要所有人平攤才能夠堪堪承受下來。
連老天都看不慣林問歸身上飄蕩的血腥味，伴隨著一聲驚雷降下傾盆大雨，衝刷著這三個生命相依的人兒身上的傷與血。
可林問歸依然走得堅定。
“這樣吧。”林問歸突然打破沉默，驚了所有人一跳。可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他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哪怕是到了現在，林問歸的眼裏依然沒有他們。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不如我們就在這裏成親吧。”
張凝萌咳出一口血，慘然笑道：“真是便宜你了，老娘可是未成年少女，你個拐賣幼童的變態。”
“我還差一天就十六歲，你不虧。”林問歸很認真地說。
葉天羽從林問歸背上掙紮著爬下來：“我……我為你們主持婚禮。”
林問歸緩緩點頭，抹去嘴邊的血跡，環顧一周：“各位前輩，今日小子成親，可否收起刀劍片刻，小子定然感激不盡。”
天邊一聲雷，炸起所有殺手們的心中一蕩。
林問歸想在這裏成親！
在死亡前一刻！
是視死如歸？還是……深情？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為何要在此時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有了收刀的第一個人，便有了第二個人……還有很多人。
唐乘三閉上了眼睛，一步邁出，雙目再度睜開之時已斂去了殺意：“姚碧雲是你父親的妾，我是姚碧雲的血親，你知道嗎？”
林問歸點頭。
“那我來當男方家長吧。”唐乘三脫下身上的金絲灰袍穿在林問歸的身上：“都是要娶媳婦的人了，可不能穿那麼難看。”
“謝謝。”林問歸摟著懷中的張凝萌，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