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凝萌提著秋月白的頭顱站在江心，頭頂明月都洗不掉渾身的血跡，看起來猙獰無比，渾不似那個人間仙子，倒跟“天煞妖女”這個外號十分契合。
孫九歌震驚地踏水而來：“我來遲了，張凝萌你為何痛下殺手？”
“想殺就殺，哪裏管你為什麼。”張凝萌一撒手，任由秋月白的頭顱墜入江心，驚了無數水魚。
孫昕兒站在一塊浮木之上緩緩漂來：“哥哥，好久不見。你莫要怪張姑娘，是我們讓她殺的。”
“昕兒，你怎麼在此？”
“我倒想問問哥哥怎麼會在此，你離山已是三年有餘，絲毫沒有一點消息，我還以為你已經身死他鄉了，卻不料你在為天機閣效勞。”
“為天機閣做事也沒什麼丟臉的，大敵當前，你們的江湖恩怨是該放下了。”孫九歌歎息道，“昕兒可以隨我一起前往東北戰場一看便知。”
孫昕兒的目光一寒：“哥哥，山主讓我喊你回去。”
“山主？你是說林問歸，我還是不能相信他能成了終南山山主。”
“你不信也得信，今夜你若是不同我回山，便是手底下見真章！”
孫九歌搖頭，眼角的餘光瞥見王五已經靜悄悄地潛伏在自己身後。
劍拔弩張的氣氛伴隨著張凝萌淌水離去的聲音驟然爆發，孫昕兒一指黃符飛出便是濤濤火海，孫九歌將洞簫一打，嗚嗚的簫聲蕩漾起了百丈波濤，王五趁機鑽入了水火交鋒的間隙裏，一點斷魂刺在孫九歌的瞳孔注視之下猛然放大。
“咄！”煌煌之音自孫九歌的鼻孔當中迸發出來，王五的前衝之勢戛然而止，整個人被聲濤夾裹著翻飛出去。孫昕兒趁機插入，一把桃木劍演化道門精髓，上擊天星，下觸地魁，孫九歌反應不及，被未曾開鋒的木劍抽入江底。
“哥哥你慢了。”
“住手！”
夜江彌漫著水汽，有八名大漢扛著一頂大轎破開霧氣，轎子裏頭傳出的氣息迫得已經走到江邊的張凝萌停下腳步來。
“諸位暫且停手，聽我一言。”掀開轎簾，緩步走出來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眉宇挺拔，活脫脫一副貴公子的氣相，隻是臉頰的輪廓多多少少有些跟林問歸相似。
“山主……不，天機閣閣主喬宇。”孫昕兒揚手卸下自己的發帶，林問歸是她的山主，喬宇是林問歸的仇人，兩人碰麵自然不可能太和諧。
張凝萌踏江回來，一雙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喬宇，不帶一絲的感情波動。
“張姑娘，有幸再見你。”喬宇“啪”得一聲張開手中的紙扇，扇起的微風拂過他的發絲。
“哦？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很看不起我麼，說我配不上林問歸。”
“那是我輝煌的人生當中少有的看走眼。”
“今夜你來幹嘛？”
“你殺了我的人，你說我來幹什麼？”喬宇合上手中的扇子，“而且我很想知道，林問歸他究竟在故弄什麼玄虛？能否請我這個表弟出來一敘呢？”
孫昕兒剛想說林問歸不在這裏，卻被張凝萌攔住了：“你想見林問歸，那可能要先過我這一關了。”她挺劍而上，一劍刺穿喬宇手中的紙扇，堪堪在他的麵容處停住，不是她不想刺下去，而是喬宇的右手已經夾住了她的劍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