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30日晴
神說要有光,所以光來了。神說要有人,所以人來了。教室裏窗明幾淨,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仿佛時間都停止了一樣。王奮濤有滋有味的看著西方神學概論。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學著太平天國運動史,看著西方神學概論。“親,老師有哪裏講的不好,你可以提出來嘛,怎麼說你都是這一屆裏麵,我最優秀、最看重的學生。甚至於你不聽講,老師有時候都認為都到了課程都沒有必要進行下去了的程度。”
“王老師,您真的不用擔心,我對中國上古史是真愛,您放心我是不會轉係的,而且本來選修太平天國運動史就是我自己提出來的,我對太平天國史,可是很有興趣的”。
“不要跟我打哈哈,你什麼心思我不知道。從著多年的師生情誼,今年我就給你透個題。今年你是否能夠畢業,以畢業論文與答辯為準。”
可能,不可能,可能。王奮濤在心裏摧殘了不知道多少朵的花朵。我真的能畢業了嗎?“知道,你不信,但是你信與不信,又與我何關,論題就是《中國過去史中的共同點》這次,我是認真的”。王奮濤注視著王老師,王老師的目光是那樣堅定,沒有一絲閃爍。
王校長都氣的拍了桌子,說出澤涸而漁的典故了,王老師怎麼的在今年也不能再打馬虎眼了。
“那隻要我能自圓其說,自證其題就行?就能畢業”“是這樣的”。王老師的回答,是那樣的字正腔圓。
“哈!哈!哈!十五年啊,終於要畢業了,我通讀上下五千年,更自學往上幾萬年。掄圓了說,中國過去史就有一個共同點:白銀去哪裏了,曆朝曆代存積起來的白銀都沒有了,不知道去哪兒了。”
“白銀去哪裏了,老師管不著,隻要你能自圓其說就行。但是,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畢業前,要是你去哪了。老師我就得轉崗再就業。上有老,下有小,拉家帶口的,你可負擔不起。”王老師嘴上說著,內心卻活動了起來,止不住的一個一個活思想往外冒。
“放心,放心。今年,我不是努力要畢業了麼?我也總結了十五年過往的經驗教訓,就這麼說吧我以前認識了個小學的小師弟,有點呆呆傻傻的,也是個大才。秋天的時候一準給你忽悠過來,上大一。在你手下,最不濟估計也能賺個六、七年的飯票出來,遇上好光景,多收個三五九鬥也說不定。”
說道此處,王奮濤心裏不知道被什麼揪了一下一般。那也是個秋天,秋高氣爽,刀郎正流行著,沙啞的嗓音,仿佛穿越了千古,2002年的第一場雪,來的晚了一些。
曆史係報到處,王老師矗立在那裏,目光堅毅,向著北方。北方的初秋已然有些冷,王老師就那樣的直視著學校大門的方向,一動不動。
直到王奮濤走來。王老師就和那遲來的雪一樣,迅疾而猛烈。飛奔而至,給了王奮濤一個大大的擁抱。王奮濤的發型早被三蹦子一路的顛簸吹亂,從南方而來的單衣,早已抵擋不住高冷的北方。這個擁抱很暖,很溫暖,王奮濤至今記憶尤新,夢中偶有時被略微驚醒。
“我觀這位同學,麵相驚奇。學中國上古史,定能有一番大成就。”王老師深情的注視著王奮濤,王奮濤低著頭,如含情少女一般。“來來來,我為你引路。”王老師就這樣拉著王奮濤的手,那樣的有力,那樣的堅定,那樣的執著,一路疾行。
在遠處,王校長輕輕一歎。這倒也是個苦人兒,且給他一次機會,又放他一條生路吧。
這就是中國上古史係的教室。窗明幾淨,教室內的空氣像被什麼過濾了一般,陽光照耀進來,盡然沒有一絲斑駁。王老師就那樣的站在講台上,意氣風發。這是一個五百人的階梯教室。今天,我很認真的向你宣布。今後,這就是你一個人的舞台,讓你成才,讓你升華,從此走上人生之巔。王老師的話語是那麼的讓人振聾發聵,王奮濤內心像有一把火被熊熊點燃。啊!啊!啊!
來!王老師輕輕的走下講台,輕輕的拿出一份轉係通知書,輕輕的,我的手裏有你,你的手裏有我。鮮紅的指印就在此處落下。然後,王老師輕輕的走了,沒有帶走王奮濤那熊熊燃燒的心。
那年,教育改革實施了,效績工資實行了。王老師和王奮濤始終獨自默默奮戰在這個五百人的階梯教室,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白天。王老師的工資水平始終與講大課的英語老師保持著同一水平,被譽為學校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