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走程序,楊天醒與那些混混們被拉入巡警支隊的拘押室,照例有人給他們宣講傳喚的原因和依據,這些都是慣例,警察做的中規中矩。
在爭鬥中受輕傷的幾個混混首先被放出去了,警察告知他們待養好傷之後自行回來接收調查,這也符合程序,這件案件本來就是治安案件,沒有造成重大人員傷亡,屬輕型案件。
楊天醒進過幾次派出所,對這一套程序熟的不能再熟,按道理,這種案情不複雜的治安案件,詢問查證的時間不得超過八小時,但楊天醒自知落入王穆棱設計好的圈套,對自己八小時以內被放出不抱什麼希望,他隻希望能在明天早晨出去就好,不會耽擱考試。
楊天醒在腦海中對自己的社會關係挨個排查了一遍,得出的結論不容樂觀。父親和張建設沒能力對抗王穆棱身後的支持者,既然王穆棱能搞出這一套計謀,顯然很有信心吃定自己,那麼他背後依靠的家夥級別不會太低。
二叔揚爾旦雖說有一些社會關係,但在警界認識的人級別無非是隊長、科長、大隊長什麼的,別聽二叔吹得凶,真要他的關係來救人,也是推三阻四無利不起早,成不了什麼氣候。
鄭萬名隻是一個老實的企業家,很少與公檢法係統的人員打交道,也不行。
白羅敷呢,小丫頭連父親原先的同事都不認識,就算認識又怎麼樣?白甘泉一貫以耿直著稱,兩袖清風的技術型幹部,與絕大多數幹部沒有私交,他在位人家還能賣他一點麵子,如今什麼也不是了,還處於半瘋半傻狀態,恐怕更沒什麼人肯伸出援手幫助白羅敷去救人。
盤算來盤算去,隻有劉昌這個家夥還有一些社會能量,劉氏集團在青城市也屬於排的上號的企業集團了,劉二公子認識不少上層人物。
劉昌肯撈他,必然會附加什麼條件。楊天醒心裏有數,自己在這些天幹的這些事,劉昌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如果劉昌不傻認為自己有前途,那麼他一定會來。
自從午後被押到這個房間後,一隻手腕就被上了銬子,銬子另一邊掛在牆上鐵環內。楊天醒的姿勢很別扭,半蹲在水泥地上坐不下去也直不起來。沒有人理會楊天醒,百無聊賴的楊天醒就暗中調理肌肉和氣息,協調身體姿勢,使自己變得輕鬆一些。
自己這次被抓進巡警支隊駐所,一定急壞了父母和白羅敷,楊天醒在心中對他們致以歉意,同時對王穆棱這個心理陰暗的家夥產生了痛恨。
真是惡人就是惡人,不以年齡大小來論。原以為王穆棱太小不懂事,楊天醒一直就沒有把他當成什麼了不得的對手,也不認為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能對他做出什麼惡事,現在想來,確實是自己錯了。
過了五個小時,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警察走進來,給楊天醒開了銬子,讓他坐在椅子上休息,同時還拿來了一塊麵包和一瓶水。
楊天醒看這個中年警麵目還算和善,問了一句:“大叔,什麼時候放我出去?這又不詢問又不放人,為什麼?”
中年警叫高立業,警銜隻是一杠兩花,顯然在這裏混的不得誌。
高立業擺擺手回道:“沒信兒,上麵沒說放你,不過你家人和朋友都在為你這事忙乎呢,張建設跟我打了招呼,要不然能給你開銬子?我說你可別有什麼逃走的想法,別連累別人。”
“哼!”楊天醒隻是哼了一聲,再不說話,拿起麵包啃了起來。楊天醒滿不在乎的神情引起高立業的好奇,他倒是知道一些這件案子的案情,現在也是閑著沒事,屋裏也沒有外人,高立業起了聊一聊的心思。
“我說”,高立業道:“聽建設說,你這小孩還是治安積極分子,還幫張建設抓過兩個通緝犯,按理說懂法,怎麼卷到鬥毆裏去了?”
“我說有人陷害我你信嗎?”
聽高立業說到張建設,又是受到張建設的委托來照顧自己,楊天醒判斷這個中年警應該是張建設的朋友,也就不隱瞞,狠狠喝了一大口水,借機訴一訴,讓他知道自己所受的不公平。
高立業笑著點點頭,“你到直接,這案子是有些奇怪,抓你的那幾個巡警也說你問題不大,跟你打架的那幾個家夥大家都認識,都不是什麼好鳥。估計你惹到什麼不該惹的人了。不過我這過來人勸你一句,民不與官鬥,窮不與富鬥,以後學乖點,別見著什麼事就往上衝,衝來衝去的還是你這樣的吃虧。”
楊天醒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一揚脖兒又喝了一大口水。他不認同高立業所說的,又不能當場給這個好心勸自己的警察下不來台,隻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