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大的繡莊,實際上就是珍珠的,她的商隊從南北兩方帶回來的貨物,有一大部分都在京城的店鋪裏消化掉了,這繡莊和布莊是緊挨著的,那宋陳氏先去了隔壁的布莊,然後才到了繡莊。
一進門,就看到兩個夥計展開了一件嫁衣,這嫁衣上用金銀絲線和五彩絲線,繡出了龍鳳呈祥的圖案,又在其他顯眼的地方繡了五色的牡丹,色彩亮麗,款式典雅大方,宋陳氏一眼就看中了,
“夥計,這喜服是怎麼賣的?”宋陳氏家裏並不多富裕,但是這件嫁衣實在是太好看了,她就算是再難,隻要她能出的起價格的,她一定會買下來。
夥計上前道,“夫人,這是……我們老板拿來當樣品的,不能出售,實在是對不住。”
宋林氏還是不死心,說道,“如果我定做呢?”
“三千兩銀子。”
“什麼?你怎麼不去搶算了。”宋林氏身邊的丫頭都抱不平了,
****氏嗬斥了她們,才說道,“你們知道什麼,這繡工如此精致,我生平僅見,如果能給我女兒做嫁衣,再多都不是問題,可是……夥計,可以便宜一些嗎?”
如果用三千兩買衣服,那女兒就別想其他的嫁妝了,因為家裏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錢。正在此時,珍珠帶著丫頭從外頭進來了,看著眼前的情況,說道,“不知道夫人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嗎?
宋林氏臉一沉,怎麼好說自己買不起呢?見她不語,珍珠看看外頭的馬車,又回頭對宋林氏說道,“夫人可是宋大人的家眷?”
“是!”
“是宋林大人家的夫人?”
“正是。”宋林氏年紀大概有三十多歲,身上的衣著不算考究,但也不能說差,隻是衣服穿了兩年,光鮮不再。那件藍底四季花卉妝花緞的狐狸皮披風,有些地方,即使再小心,也難免會有些瑕疵,
珍珠馬上笑著說道,“真是幸會了,我家老爺和宋大人同朝為官,可是我卻是先聽聞宋大人的才名的,聽說宋大人的竹石圖可是當今一絕,但凡是喜好繪畫之人,就沒有不知道的,小女子姓劉,我家老爺是東北四省提督****。”
對於麵前這個容貌可以讓女人看呆的大家夫人,宋林氏從開始的詫異,到戒備、驕傲、驚訝、窘迫、恭敬,再到不知所措。臉色變換的讓珍珠都有點覺得自己有些像哄小白兔的大灰狼。
“原來是李夫人,真是失禮了。”
“哪裏,能遇到宋夫人才是我的榮幸,來,跟我上樓,我們姐妹兩個好好的說說話,不瞞您說,這店是我的陪嫁鋪子,您看中什麼,跟我說就好,都是小事,姐姐請跟我來。”珍珠也不等人拒絕,連哄帶騙的將宋夫人給請到了樓上的雅間,又讓人泡來了上好的碧螺春,這店裏經常招待貴人,所以有珍珠放在這裏的好茶。
宋夫人身邊就帶了兩個丫頭,珍珠身邊可是簇擁著三個大丫頭,五個小丫頭,仆婦四個,侍衛十二個人,都在門外和店裏。這樣的陣仗,說實話,還是珍珠可以的輕車簡從了,家裏留下了一個劉紫看家,順便準備禮物,還留下了三個二等的丫頭給她做支應。有事情,也留下了小廝和侍衛,如今情況不同,自然要做到周全了。
珍珠可是活了三輩子了,最是會看人眼色,諒你是多聰明,多會掩飾,可是珍珠一來是人見的多了,二來,讀過的心理學書籍夠多,聰慧又善於揣摩,能在她跟前掩藏自己情緒的人,還真沒有,包括****都是這樣,有什麼心思,珍珠一眼就看透了。而看透了一個人,投其所好,或者是利用,或者是結交,或者是避禍,那都容易的很,就看珍珠怎麼做了。
沒有多久,下人就上了好茶,品到了好茶,這還不算,幹脆讓掌櫃的去街上直接買了一套烹茶的全套器具來,兩個人開始鼓搗起了茶道,品了五六種茶,吃了珍珠車上的四五種點心,還有街上買來的最後的點心,最好的點心就是珊瑚開的,不用排隊也能買到。
很快的,珍珠和宋夫人就開始姐妹相稱了,一個叫對方珍珠,另外一個叫對方音姐姐。至於那嫁衣,珍珠說了,直接讓繡房的人去府上給外甥女量身,加班加點的,讓所有最好的繡娘來繡,花樣子也是珍珠和宋夫人一起商量改動的。之後,珍珠還說要給外甥女添裝,不過,宋夫人一定要把他們家老爺珍藏的那副最得意的竹石圖給珍珠。宋夫人可不是****那個木頭,把畫看的比千金還重。這樣的互換禮物,大家都不覺得吃虧,又結交了好姐妹,真是大好事。珍珠讓人去珊瑚的店裏又打包了幾大盒子的點心,讓她帶回去給孩子吃,還約好了,三天之後,一起去寺廟祈福,在那邊吃一頓素齋,到時候宋夫人也會帶著孩子去,珍珠說也會帶著他們家的秦敏過去。
晚上,宋夫人回家說了和秦夫人相識的事情,又說道,秦夫人對於他的竹石圖那是非常的推崇的,說出一大堆的理論,旁征博引,說的簡直讓宋夫人都覺得自己的丈夫完全可以辭官賣畫了。說話是要技巧的,珍珠就很擅長這個,又有心和****夫婦交好,宋夫人也是讀過書的,講珍珠的話複述的八九不離十,聽的****也是頗為受用,反倒沒有懷疑什麼,盡管現在朝廷上暗潮湧動,但是,終究沒有人真的站出來彈劾****,更何況,皇帝差不多已經明白的表示要罩著****,那別人想動的話,自然要好好的掂量掂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