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詞,叫情深如海。
慕昭宇突然淩空一拳打在一旁的器材上,在空闊的地麵上發出陣陣回響,轉即回頭,對著身後冷冷交待,怒氣隱在話語裏:“把他給我拖下去!央央要是有事,你們全都等著給我陪葬!”
她從未見他如此淩曆的表情,果敢殺伐,頗有將時之風。
身後亮著晃眼的巨大的光芒,間雜淩亂的腳步聲,焦急的呼喊亂成一團,慕昭宇終於上前來,打橫將她抱起,眼內幾乎有晶亮的液體閃動。
莫央隻是覺得累了,靠在他懷裏,像是覓到港灣的小船,什麼都不願想,迷糊之中,她聽到自己似乎叫了一個人名,說了一句:“帶我回川陽好不好?”
她聽到肯定的回答,終於安心昏睡了過去。
淩晨的時候,她被驚醒過來。
莫家在川陽的別墅裏,她以前的房間,窗簾閉合,臥室暗沉,僅有一絲光亮從未拉緊的窗簾之中透出來,照出浮渺虛無的影子。
她的手是冰涼的,冷得驚人,或許是因為打著點滴,還可以聽見液體一滴一滴流進身體裏的聲音。
舒沐苔倚靠在床頭,眸眼緊閉,睡得正熟。幾縷長發垂散在寬大的披肩之上,眉宇間帶著說不盡的擔心和煩憂。
她伸出手去撫舒的眉頭。
可是舒並未睡熟,莫央剛一動,她就睜開了眼。
“媽媽……”聲音暗啞得聽不真切,伴著刺痛,像是突然被人掐住脖子,聲音消失在那裏。
舒扯出一抹笑,可是酸楚難當:“沒事的央央,過幾天就好了。餓不餓,我煲了你最喜歡喝的排骨湯。”
“…我做了一個夢。”
“……”
“阿年回來了,就在那個小房子裏,他說等我回來。可是我又被你們捉回去,打鎮定劑,醒不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焦急的樣子,他找不到我——”她目光落得很遠,在黑暗之中,整個人像是沒有靈魂一樣,削瘦的身形宛如一道影子,“阿年說在樓下等我,他並沒有騙我,隻是我找錯了地方。他說的不是宿舍樓下,而是我們曾經的那個家。”
“他一直沒有忘,當初我從英國迢迢萬裏到川陽,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到為他洗手做羹湯的平凡女子,他始終記得,我們有一個家,那是我們的家。”
“我不敢麵對,不敢去想,為什麼阿年回來了也不肯認我——我真以為是我不夠好,是他不夠愛我,可是,生死當替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我錯了。他一直愛我,愛得那樣深。他隻是不肯讓我吃苦而已。”
她以為她會哭,可是臉上卻是幹幹淨淨,一絲淚都沒有,她目光湛然的看著舒沐苔:“媽媽,你告訴我,為什麼所有人都可以,就隻有阿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