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福爾伯爵陷入了成長的煩惱,之前的十八九年裏他從來未曾考慮過人生問題。因為對於他這樣的貴族而言,一切都是既定的,到了足夠的年齡他就能去宮廷謀一份差事,如果家裏頭的關係足夠好或者足夠有錢的話,這份差事將是一份肥差。接下來的三四十年裏,他就會慢慢的在宮廷裏摸爬滾打,等到五六十歲退休的時候,不定還能當上禦前大臣。
當然,如果對宮廷裏的勾心鬥角沒有興趣,他也可以選擇從軍,不用上任何軍校他就能很容易的獲得上尉軍銜。然後接下來的三十四十年離就是穩步的向上攀登,如果他不是太蠢能夠獲得一定的軍功的話,以將軍的軍銜退役簡直不要太輕鬆。
反正羅斯福爾伯爵是絕不用擔心前途的,法國人的前途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有些人一生下來就是要當大人物的,哪怕他是個蠢貨。而有些人哪怕再聰明伶俐奮鬥一生也不如前麵的蠢貨。
這種固定的模式已經延續上千年,千年以來都是如此,貴族是貴族平民是平民,兩者之間的界限如鴻溝一般明顯,絕不可能逾越。
而現在,這條鴻溝竟然被填平了。貴族和平民之間不在起跑線上完全平等,至少也是獲得了千年以來前所未有的相對平等。再也不可能因為生得好就一輩子錦衣玉食,也不會因為投胎錯誤而抱憾終身。
這樣的社會對平民來是友好了,但是對羅斯福爾伯爵這樣的貴族子弟來就是不折不扣的災難了。沒有了優先權,而前半生的散漫和腐爛生活又消磨了他們的意誌,他們缺乏吃苦的能力缺乏足夠的知識,隻知道嘻嘻哈哈的浪費資源。這樣的人怎麼能爭過那些從就摸爬滾打為了每一個機會都傾盡全力的第三等級子弟?
可以,貴族子弟是前途暗淡,如果不作出改變,隻有死路一條。像羅斯福爾伯爵這種積極思考人生,開始為前途規劃的真的是少數。大部分的貴族子弟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他們把這場革命看成鬧劇,肆意的調笑和挖苦。殊不知,這場革命正在要他們的命。
比如沙爾特公爵,這位公爵的父親雖然跟革命走得很近,一直企圖利用革命的機會呼風喚雨。但是奧爾良公爵最糟糕的一點是,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場革命的偉大意義,他以為這一次依然像是路易十四時代的投石黨運動,以為第三等級不過是被他這樣的野心家和陰謀家所利用的棋子,最後這場運動不過是實現他個人政治野心的工具。
這是極其短視的。因為這是革命,是一個階級對另一個階級的顛覆,是翻覆地。所有的規則都會改變,任何逆潮流而動的不管是野心家也好陰謀家也罷,都會被碾成渣渣。
連奧爾良公爵都認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自然的他那個更不成器的兒子就更不可能有所認識。沙爾特公爵本質上是看不起第三等級的,他認為第三等級不過是一群傻乎乎的暴民,利用完了就可以扔掉。他認為自己的生活不可能發生重大變化,就算要發生變化也是變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