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芸怎麼樣了？”穩婆進出一次，便會被邱文驍拉住問個清楚。帝天胥是男子，隻得在一旁看著，邱文驍的一舉一動他自然也是瞧到了眼底。不得不說，現在的邱文驍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肆意瀟灑、不管不顧的男孩了。對於淩芸，他是付出了真心。這一次若是淩芸能挺過來，或許真的能走到一起。
帝天胥向來對這種事不關心，可現在親眼瞧見，總是會有些觸動，連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會因為這樣的事而生出這些莫名的感歎來。
“公子，您在外等候吧，淩芸姑娘這傷恐怕要再花些功夫了。”
“不是說沒問題嗎？”
邱文驍看著帝天胥，“你說過的，沒事，不是嗎？”
帝天胥沒有說話，隻是看了眼仇天。
仇天是地宮最為出色的大夫，有他在，原以為一切會較為順利，可仍舊拖了許久。
淩芸的箭傷始終是個問題。本以為隻要取出孩子便好，可小產過後淩芸本就是身子虛弱，那箭的位置本不致命，可適才取出孩子的時候淩芸掙紮的大力挪動了一下，導致這箭又深了幾分。現在是兩邊都有大量出血的預兆，隨便哪一處出了錯都會叫淩芸丟了命。
仇天也算是個怪人，診治方麵他是高手，可向來是沉默寡言，除了與病情有關的不會多說一句話。
邱文驍見兩人的反應，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就想往裏闖。
那穩婆幫忙接生或是處理這種小產問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卻是首次看到有男子為了女人能做到這一步的，“女子產房本就是汙穢之地，何況還是小產，公子還是快快出去吧。”
邱文驍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般，將人推開，時間已經拖得太久了，但裏頭他甚至沒聽到淩芸的任何一句呼喊。他的母親是難產而死的，那時候她痛徹心扉的呼喊聲他至今都記得！之後甚至連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她便走了……他是真的怕了。
怕以後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怕以後再也吃不到她煮得吃食，怕從此心就死了……
什麼汙穢，什麼傳統禮教，在她的性命前麵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帝天胥沒有阻攔，或許淩芸現在也是需要他的，他如是想。
衝進屋裏，撲鼻而來的便是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旁邊的盆裏都是血水。邱文驍的步子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停頓，隻是當他瞧見不遠處帳紗內躺著的人兒時，便再沒猶疑，甚至很想把適才有所駐足的自己狠狠毒打一頓。
那些丫鬟、醫女，包括柳葉都是震驚的看著邱文驍。
剛才就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但誰都沒想到他會真的進來。
他忽略了所有人的目光，隻是一步步的走近他心底裏的人，有些顫抖的掀開了帳紗。淩芸半閉著眼，臉色蒼白，頭上布著密汗，唇瓣傷白點血色也沒有。她看不真切來人是誰，隻覺得現在哪裏都是痛的，離地獄之路，或者天堂之門都隻差一步了。
她感覺得到有人正坐在她的床邊，拉著她的手，他的手很大，卻有些冷，還有些熟悉。
“邱……邱文驍”
試探性的問道，回應她的卻是手上更重的力道，緊緊的握著她，不久，有什麼濕潤的東西像是落到了她的手上，有些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