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用盡了全力奔跑,當林天晴把手搭上門把時夕陽的餘暉也早已經落下帷幕了。因為體力過度的消耗,他那略顯纖薄的嘴唇都泛白了,銀白色的碎發散亂地貼在額頭,胸膛忍不住劇烈起伏著。
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濕潤幹澀得幾乎冒煙的喉嚨,林天晴用手掌壓了壓胡亂翹起的頭發,抻直襯衫的衣領和邊角褶皺,把急促的呼吸慢慢調節恢複平常。
門並沒有鎖,林天晴剛剛轉動門把門就自動向內敞開了,可能是穹還在客廳吧。
與想象中的不同,客廳裏甚至連燈都沒有開,太陽下山後客廳四周一片昏暗,林天晴隻能憑著遠處其他房子裏微弱的光源辯識出屋裏東西的大致輪廓。
奇怪,穹出去了嗎?可是都這麼晚了,而且門也沒有鎖。
按照平日裏熟悉的路線,林天晴在門關附近的牆壁上摸索著,很快手指就觸碰到了電燈的開關。
明亮的白熾燈將昏暗的客廳照得恍如白晝,翻過手掌擋住刺眼的光芒,映入眼簾的桌子椅子等家具由於晃眼的光線出現層層疊疊的影子。
停留了一段時間後,眼睛漸漸適應了周圍的環境,下意識地朝廚房的方向走去,不等林天晴邁出幾步,眼前的場景就讓他站在餐桌旁愣住了。
座椅被整齊地擺放著,木製桌子表麵的塗層每個角落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看得出是費了許多功夫去打掃。不過,讓他瞬間失神的不僅僅是這些,真正衝擊性的畫麵是擺放在桌子上的那一道道色澤鮮豔的菜肴,那濃鬱誘人的香味直沁入口鼻。
兩碗盛滿的白米飯在燈光下呈現晶瑩剔透的光澤,甚至連筷子已經貼心地放在旁邊了。
林天晴抿了抿嘴,一言不發地看著這桌佳肴。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而且是如此的豐盛。
隻是沒有人坐在這裏。他知道自己也許來晚了。
寂靜籠罩著林天晴,落針可聞的周圍氣氛顯得有些詭異,莫名的心慌感占據了他的身體幾乎令人窒息,以至於肢體都僵硬難以動彈。
舔了舔幹枯的嘴唇,軀體略微搖晃著林天晴走了幾步拿起筷子,夾起白淨的陶瓷盤子中那魚肉送入口中。柔軟的魚肉咀嚼起來毫不費勁,足以稱得上美味的口感在舌頭味蕾上綻放,這份廚藝已經與自己不相上下了。
不,如果不是因為放置過久涼了的話,也許比林天晴做的更加出色吧?
放下筷子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林天晴拉開廚房門,裏麵狼藉一片,醬油獨有的味道揮發在空氣中,原本紅褐色的液體幹涸在地板上變成黑色的汙漬狀。鐵架灶台邊緣灑落著零零散散的麵粉,沾上水後板結成塊。砧板沒來得及掛回牆上,斜放在洗碗池裏,上麵還有幾片切碎的包菜葉。
長長歎了口氣,眼前的一幕幕讓林天晴明白到了穹為了這一餐到底準備了多長時間,甚至在自己不知情的時候她學習了這麼多的菜譜,隻是這份精心準備的晚餐卻因為自己的遲來而白白浪費了。
自己還真是……失敗啊。
穹很討厭被自己當成小孩子對待,即使知道林天晴是在保護她,為了不讓她受一點點傷。她總是想著能夠為林天晴分擔一些壓力,所以當林天晴瞞著她做一些事情的時候她就會生氣。
也許為林天晴分擔家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幫上忙的事情了吧。
走到穹的房間門口,緊閉的門板似乎在抗拒著所有人的靠近,林天晴沒有停頓叩響了房門。
咚咚咚……
沒有回應,房門也已經反鎖,忘記了打開走廊的燈,昏暗之中看不清林天晴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