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阿奶抱著姑姑整整哭了一宿。崔家燈火通明,除了幾個孩子,沒人能睡。所有人都在為姑姑難過,在咒罵那個喪心病狂傳播謠言的人。隻有姑姑無知無覺的躺著,仿佛知道了一切,也仿佛什麼也不知道。
第二日一早,阿爺跟往常一樣,打開院門,想先把牛牽出去溜溜彎。隻是門一打開,他卻再也走不動了。霞光裏,那個背光站在崔家門口的人,如老僧入定般,似乎已經站了許久。光是看背影,阿爺就知道是誰。待要上前趕他,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陸護衛,你這是怎麼的啦?才一天不見,是誰打的你?”看清楚眼前的人,阿爺趕人的話再說不出口了。
陸城覺到身前有人,就努力聚起已經渙散的神識,聽到阿爺的話,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過來。他立刻就想跪下,求老人家成全他和姑姑的緣分。怎知他這站了一夜,加上身上的傷不輕,這一跪,整個人就趴下了,再也起不來。
“哎,陸護衛,你怎麼啦,怎麼躺到我家門口來啦?”阿爺趕緊上前,想把人攙起來,隻是他快五十的人了,昨夜又是沒合過眼,愣是搬不動人高馬大的陸城。隻能叫自己的兒子出來幫忙。
“阿宏,阿雲,你們快出來幫幫忙,陸護···陸城暈倒在家門口來了。”
阿爹和二叔聽到叫喚,趕緊出門一看,果然是那個消失了一天一夜的陸城。隻是他此刻怎麼那麼慘,似乎身上傷得不輕,難道讓人給打啦?兩人也沒細想,直接把陸城架起來,徑自送回了趙家。
趙家老小此刻正是在練武的時候,聽到院外有動靜,趙管家趕緊從後院出來,正好看到陸城被攙進門。見到是阿爹和二叔將人送回來,一聯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之一字,怎一個“難”字了得。兩情相悅本就不易,再加上這世俗的條條框框,真正能相守到最後的能有幾人。也唯有自己看開罷了。
“麻煩兩位將人送回來啦,把他交給我就成,兩位放心請回吧。”趙管家上前一把撐住陸城,示意阿爹和二叔可以先回去,畢竟外麵關於崔家姑娘的謠言傳得正盛,不該在這節骨眼上多生事端。
“那就麻煩趙管家了,我倆先告辭了。”阿爹謝過趙管家,與二叔出門回家去了。
兩人回到家門口,阿爺已經牽了牛往小溪邊去了。才一晚上,那個老人的背影就好似老了十幾歲,看得阿爹和二叔眼酸。想到那個缺德鬼,兩人又磨了磨牙,誓要揪那人出來,非扒皮喝血啃肉不能解恨。
家裏的氣憤有點沉重,阿爹和二叔簡單喝了些玉米糊,招呼其他的兄弟就下地去了。不是他們不想把傳謠言的人揪出來,而是他們現在很被動,沒有當場抓到傳舌根的人,就是鬧起來也沒道理,反而顯得他們心虛理虧。
隻不過木秀家沒人去找事,卻有事來找他們來了。吃過早飯,給小木嫻喂了奶,阿娘就帶著木秀去小溪邊洗衣服。還沒走過小菜地,遠遠的就聽到了三堂伯奶奶突兀又滑稽的聲音。
“我說呢,原來是狐妖投胎呀,難怪那一窩字女人都會勾漢子。上次我就說木秀那個小賤人狐媚人,她們婆媳倆就把我打成這樣。這回我倒是要看看,那一家子男盜女娼該怎麼圓場。”
“你可千萬別那麼說,那小木秀才多大呀。要說狐媚人,那也得是那個成了人的。真是想不到呀,你們看她平時柔柔弱弱的,總是安安靜靜呆家裏麵也不大愛出門,連我家曉芳上門找她,她都不怎麼搭理呢,原來是在家幹壞事來著。也不知道那趙家一家子是不是都栽她手裏了呢。”這軟呼呼,慢理斯條的聲音是二堂叔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