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發(1 / 2)

陳宜寧當然聽得出他話中的諷刺和不耐煩,隻低了頭一言不發。

季淵長相俊美出身高貴,又有大將之才,除了當今聖上,就連內閣元老們都要給他三分薄麵。何曾受過這樣的冷臉!偏偏陳宜寧卻一副疏遠冷漠的樣子,眼底眉梢都藏著戒備和淡淡的嫌惡。

季淵心中大是惱怒。也不再理陳宜寧,徑自把大鳥內髒掏洗幹淨,用樹枝叉了,在火上慢慢翻轉燒烤著。

等到鳥肉都泛出誘人的金黃色,季淵也不理睬陳宜寧,自顧自把一隻鳥吃了個幹幹淨淨。

陳宜寧已經虛弱得神誌漸漸昏迷,盯著天空中的雲朵,腦海裏漸漸變成一團白蒙蒙的迷霧。

我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陳宜寧感到自己的體力正在急劇的流失,而不遠處,似乎有一團光亮溫暖的東西,在吸引她不斷靠近……

一個溫暖的懷抱突然圈緊了陳宜寧,她本能的靠了過去,覺得自己仿佛是躺在母親的臂彎中,身上不再發冷,小腿也不再疼痛,那麼安全,那麼舒適。

她滿足地歎口氣,將頭往母親的懷中拱得更深一點,嘴中輕輕呢喃了一聲:“母親……”

將她圈得緊緊的臂彎突然一僵,季淵低頭盯著懷中陳宜寧的臉,冷峻而不耐煩的表情不自覺的緩和了下來。

懷中的女子,顯然已經慢慢陷入昏迷中,她渾身冰冷如鐵,蒼白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一雙總帶著冷意和戒備的明眸,此刻緊緊閉著,隻有睫毛在不安的顫動,本來豐潤的下頜,短短一天就變得尖巧下來。

此刻的她,不複那般疏遠淡漠的樣子,此刻的她,更像個小小的孩子,尋求著母親的保護和愛憐。

季淵心中微微一痛。小的時候,他頑劣乖戾,常常被父親教訓,在父親那裏挨了板子之後,也常常像陳宜寧這樣,到母親的懷抱中尋求庇護和溫暖。

隻是,母親已經去世13年了……曾經的慈愛憐惜,如今早化做一堆白骨……

陳宜寧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淺,身體竟也越來越冷。季淵心中駭然,也顧不得那麼多,用手狠狠掐著陳宜寧的:“陳姑娘,醒醒!不要睡!”

一旦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戰場上,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

陳宜寧正陶醉在母親溫暖安全的臂彎,恍惚中聽到一個男聲不停的喚著她的名字,人中一陣陣的刺痛,更有男子的氣息沁入鼻端。

男子的氣息?怎麼回事?!陳宜寧昏昏朦朦的意識突然一個激靈,猛的睜開了眼!

隻見季淵正掐著她的人中,使勁的搖晃著她的身體。而自己,正躺在季淵的臂彎中,二人的身體,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間隙!

“啊!”陳宜寧尖叫一聲,使出全身力氣,狠狠往季淵臉上扇去!

他果然夠無恥!夠下流!竟然在這深山野嶺之中,對她作出這等下作之事!前世,他就是個見色忘義,冷酷薄情之徒,今生,他果然還是一點都不曾改變!

陳宜寧已經快要休克虛脫,雖然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打在季淵臉上也不過像撓癢癢的。

季淵皺緊眉頭,耐住性子好言道:“不要亂動,你現在體溫太低,若不捂著點,小命就沒了!”

季淵頭疼的看看旁邊已經慢慢熄滅的篝火。這穀底的幹枝枯柴,已被他悉數找來燒光了,如今便是想再燃一堆篝火,卻也沒有枯枝可燒了。

陳宜寧頭腦昏昏沉沉,哪裏聽得清季淵的解釋,季淵的話落在她耳中,就像幾隻嗡嗡叫的蒼蠅,隻聽得到聲音,卻根本聽不清內容。

“滾!滾開!不許碰我!你這個下流無恥的小人!”陳宜寧在季淵懷中拚命掙紮著,受傷的小腿踢到季淵的身上,又是一陣刺入骨髓的劇痛,讓陳宜寧幾乎再次昏死過去。

季淵從來就不是什麼善人。在戰場上茹毛飲血,殺人如麻,人稱冷麵將軍的就是他,他鷹眸一掃,便是七尺男兒也要瑟瑟發抖。今日陳宜寧一個小女子,竟然對他又打又罵!

是可忍孰不可忍!季淵忍了半天的暴戾終於爆發了,大手猛的揪起陳宜寧散亂的長發,將她一張俏臉抬起麵對自己,一雙幽暗嗜血的眸子盯緊她的眼睛:“發什麼瘋?你真當我不敢殺了你?”

陳宜寧臉色雪白,嘴唇卻鮮紅欲滴,襯著霧氣蒙蒙的眼睛和一頭鴉黑的長發,整個人竟有一種詭異的美:“那就殺了我!我寧願死,也不想被你碰到一個指頭!你讓我惡心!”